他們兄妹二人都架起了一層護身的障,才敢踩著特定的步法走到那面鏡子前,湛明嬋戴上陰陽鏡,她包裡的羅盤針此時已止不住地振動,從淡綠的鏡片下,她看到的那鏡面,是全然的墨黑色,猛地望去,有一種日全食下的陰森,那黑色凝得很穩定,好像凍結的墨。
“還沒啟動。”湛明嬋鬆了口氣,“我現在就動手吧,哥你幫下忙。”
湛明磊默契地幫妹妹架起一層障,湛明嬋看著周圍的景物逐漸變為虛無,她就專心致志地舉起法杖催動咒文,那墨黑開始亮了星點,好像墨硯裡被注入了一滴清水,而後是更多的清水,一汪汪地淌了進去,溫柔地驅走黑色,澄淨起液體。
而後又有一絲絲紅線湧了起來,在乾淨的鏡面上交織起經緯,密密麻麻好像織布,速度越來越快,湛明嬋握著法杖的手心也起了一層汗,她利落地掐了一個舒心訣穩住了因力量流失而微虛的身體,右手不停地驅動法力覆滅噬鏡的力量,她知道要快,因為宗堰也在這個地方,而這塊鏡子處理不好,被有心人——尤其是宗堰利用,會惹出什麼樣的事端,誰都說不準。
湛明磊在外圍也是提心吊膽,若是平常他倒不緊張,但得知那高深莫測的宗堰就在此地,他自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來,宗堰是一連串事件的幕後推手,偏偏他行蹤成謎,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湛修則等人雖和宗堰勾結到一起,可每次都是宗堰聯絡的他們,而他們連宗堰的模樣都不知道,想到這裡,湛明磊就暗罵表叔幾人的愚昧,宗家和湛家本就沒有什麼友好協定,說不定哪日便要翻臉,你們和對方來往,卻連人家底細都未探清,就為了謀奪掌門之位,誰能保證那姓宗的不過是利用你們,來挑起我家內訌,最後坐收漁翁之利呢?
他思索著,看到妹妹的法杖已放了下去,便過去站定,知道妹妹要平緩氣息,也就沒說話,只看那面鏡子,此刻已佈滿了厚實的紅褐色鏽跡,仔細看去,竟是被這紅鏽給遮了個密密實實,連跟頭髮絲都映照不出來了,他不覺心中喝彩:
祖母當年堅持要未成年的妹妹接過法杖,最堅定的理由就是妹妹雖年幼,但法力是湛家最強的,當時自己這親哥哥還覺得有些刺耳,今日來看,不得不心悅誠服。能將如此大的噬鏡的吸納面,遮蔽到這般程度,換了自己和大哥,哪怕是父親親自出馬,恐怕也會留下小指甲蓋大小的空白吧。
湛明嬋回過頭說:“沒事了。”
很肯定的語氣,湛明磊心知只有這種事情,妹妹一旦說了“沒事”,那就必然是沒事,他心裡一寬,“太好了,沒有不尋常的動靜。”
湛明嬋道:“宗堰……”
湛明磊說:“回去看看,他也許還在。”
湛明嬋卻沒急著回去,“我再看看那鏡子。”
她這麼說著,就走了過去,用腳撥弄開箱子,停了一下。
“哥!”她叫了一聲,湛明磊疾走幾步,“哥,你看這裡。”
湛明嬋蹲下身子,指向了鏡子的最底部,有一大塊的殘缺。
“這面鏡子原先就被敲碎了嗎?”湛明嬋道。
湛明磊面色凝重,緩緩道:“這面噬鏡,的確是殘缺的,我和大哥昨天來看的時候,就有一塊缺漏,據說是很早以前搬運箱子的時候撞掉了,然後就給清理了,好運的話,應該早就進了垃圾站被碾成碎片深埋火焚,一點事兒都鬧不起來,不湊巧的話,也無妨,畢竟整塊鏡子都沒有被激起,便是落到誰手裡,也鬧不出大動靜,我們怕的,也就是有心人。”
“昨天的殘缺有這麼大嗎?”
湛明磊用手比劃幾下,“不,不,沒有,不好……”
湛明嬋已瞭然,“又少了一塊?”
湛明磊慢慢直起身子,“原先也就一塊小鏡子那麼大,現在……做兩面小鏡子也是有的了。”
湛藍箏噢了一下,爭吵聲陡然大了起來,“請你們出去到外面吵!”
“這女的無理取鬧,憑什麼轟我們出來?”這聲音是康昭的。
“對不起,請不要打擾其他觀眾,謝謝配合。”
“明明是這女人鬧啊,你們不能這樣不講理啊!把她給請出去不就完了,會辦事嗎?”這回是楊安的聲音。
湛明嬋和湛明磊看到影院的工作人員“請”出了康昭,楊安和白瑢,前兩位怒氣衝衝,白美女卻妖嬈著四肢順勢纏在了左近的櫃檯上,“你們可以不和我吵啊,不過是爆米花,還是看在明嬋的面子上,否則我一罐子開水就過去了呢。”
湛明嬋一言不發地走過去,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