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
匕首高高舉起來，停了好一會兒——這對夫婦咬了半天的牙，湛明嬋都等煩了，睜眼看到匕首向著自己的脖子撲過來，她竟然沒有再閉眼，腦子裡也是空蕩蕩的，她很驚訝，為什麼最後的關頭，自己能夠心如止水到連一點回憶都沒有呢？是不敢有嗎？因為害怕，害怕想到的會是他們悲痛的淚眼，不敢看他們傷心難過，索性不去想。
匕首在她平靜的注視下化作粉末。
身子能動了，隨即被攬在那個懷抱裡，緊到肩膀都痛。
“您來了。”姎妱微笑。
湛明嬋看到的是橫起的長劍，那一蓬寒意，幾乎封凍方圓數里。
“姎妱，你過分了。”無涯一字一頓道，“拔劍吧，我不想用其它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第十章 平靜下的壓抑
長劍向旁側一劃，幾米外的空氣中，正正裂開了一道光環，無涯放下湛明嬋，“直接到溫泉部門口的，快進去！”
他隨即旋身，姎妱的長劍帶著一蓬仙光直刺過來，無涯低吟，長劍握手，已利落地擋了回去，兩個神仙的招式來去極快，肉眼無法看清，只知他們很快就飛到半空中惡戰，四周參天大樹的枝條被紛紛削落，已經沉下來的天空竟是讓來來去去的仙光給刷地刺眼，彷彿暗夜極光舞動。
湛明嬋不假思索地將呆若木雞的甜甜的父母向光環處推去，璇姬一聲尖呼撲將過來，湛明嬋法杖一點逼得女鬼向上騰起，同時手下用力，在甜甜父母反應過來前，將他們推了進去，璇姬已然撲回，湛明嬋不得不迅速後退，袖口甩出幾道符咒，暫且穩住了璇姬，湛明嬋喘了幾口氣，放下法杖說：“把甜甜給我吧。”
璇姬離地十幾公分，上下浮動，聞言，她只用臉頰蹭著甜甜的臉，眸光柔和，似乎壓根就沒聽湛明嬋在說什麼。
“璇姬，”湛明嬋緩下了語氣，“你的女兒夭折了，然後她轉世了，投胎到了一戶好人家，她的新父母很愛她，為了她，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上山，不惜放棄自尊去求饒，甚至不惜犯下殺人的大罪……”
湛明嬋伸出右手臂，一點點走向璇姬，“把甜甜給我吧。為人父母者，最想看到的就是兒女能幸福，這輩子幸福，下輩子也幸福，這輩子讓自己寵著，也祈禱下輩子他們能讓新的父母寵著。璇姬，你很幸運，你的寶貝女兒投了個好胎，你可以去了。”
璇姬的手指從袖下伸出，輕柔地摸著甜甜的臉蛋，而湛明嬋伸過去的指頭，最長的中指，也已經碰到了甜甜的小胳膊，“給我吧。”
璇姬吻了吻甜甜的額頭，然後終於看向了湛明嬋，眸底刻著森冷，本來撫摸著甜甜的手指忽然化作白骨，對著湛明嬋的瞳孔直插而來！
湛明嬋的法杖比她快了三秒——這根法杖並沒有離手，她只用右手去碰甜甜，法杖挪到了垂下的左手上。
右手比左手要熟練，所以她只快了三秒，否則她會更快，快到不會看清璇姬變得慘白的指尖。
法杖帶著決絕的力量敲到璇姬頭頂的時候，璇姬的手指還有五厘米才能刺到她。
輕輕地砰聲。
湛明嬋默默地看著那五根近在眼前的指頭尖，逐步化作煙氣，飄散。
最後飄散的是一雙臂膀，抱著甜甜的臂膀，湛明嬋伸手接過了甜甜。
璇姬魂飛魄散。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到底因何徘徊，因何被控制，被利用，因何執著，因何……
不是任何謎底都會在終了給出答案，不是每個逝去的生命，都能把一切解釋清楚，再從容揮手的，生活是不確定的，我們在不確定中討生活。
湛明嬋心中酸澀，她想這世上有太多的來不及，所以陸微暖才掙扎著活著，是因為她的那個阿庚沒有交待清楚就去了，如果她也去了，那麼那份秘密的愛，就無人得知，也就好似從未出世。
那麼如果剛剛自己去了……那些心情，那些感受，那些想說的話……
身旁一顆樹倒，無涯在上空厲聲道：“快走！”
湛明嬋陡然驚醒，她抱著甜甜轉向光環，已看到光環迅速變窄，她立刻將甜甜丟了進去，自己再邁出一隻腳，側過身子要擠進去的時候——
“捉到了。”
紀雍懶散地說。
他只用一條手臂，勒著湛明嬋的脖子，不容回絕地帶著她退後幾步，湛明嬋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逃生的光環消失。
另一條手臂也搭了過來，勒在了胸上，她的後背靠到了對方的胸膛，耳垂感受到一股不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