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要驗證IP才能上去,陸微暖沒那高明的電腦技術。一定是在學校內,用校園網上傳的。那麼那個人是誰?”
湛修慈瞥了女兒一眼,“全寢室,只有你還願意和她做朋友的那個。”
湛明嬋冷笑,“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真想揪著童盈的頭髮,從上鋪把她給揪下來,一路揪到樓底下,就像拖著個墩布一樣。然後打她耳光,掐著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麼這樣做。
是我的庇護所導致的嗎?在她毫無顧忌地抖被子弄了滿屋子塵土的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和吳雙一起提醒她注意一下?在她彷彿無所謂地獨佔了樸雪妍的所有“遺產”的時候,我是否該和楊安她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罵醒了她?在她將手伸向許詞韻的手機的時候,我是否該直接問她,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而不是好言安慰,甚至說出“我當然相信你”這樣的話呢?在其它寢室的女生們集體找過來的時候,我是否應該開誠佈公地告訴她這一切,逼問她到底有沒有偷過水房的衣服?
如果我也對她冷眼相待,如果我打破沙鍋問到底,是否會更好一些?是讓她畏懼而不敢動手也好,是讓她痛快地發洩一次,解開心結,改掉這癖好也罷。
總比我為了維持一個良好的人際關係,為了虛偽的左右逢源,而去偏袒,去一面說著童盈我信任你沒拿手機,一面又說許詞韻我相信你受了童盈的欺負要好得多呢?
是我讓楊安和小哥哥相識,是我一心撮合他們,是我讓楊安捲入了湛家的是非,是我讓楊安留下孩子,最後也是我提出並制定了私奔逃亡的計劃。
陸微暖是我認識的人,童盈是我庇護了的人。
湛修慈是我父親,湛明儒和湛明磊是我哥哥,那個旁觀的無涯是我孩子的親爹。
與其說楊安是被他們害了,不如說是我害得。
楊安,如果不認識我,如果沒有和我分到一個寢室,沒有和我成為朋友,那麼她現在應該是坐在寢室裡玩著電腦,看著她喜歡的耽美小說和動畫,逛在閒情溜達在天涯,輕鬆悠哉地等待著畢業證學位證,以及人大清史所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然後帶著這些驕傲的資本,高高興興地回到瀋陽過暑假,回到她父母的身邊——她那下崗的父親和辛苦奔命的母親,一起共享天倫之樂。
她性子雖烈,但做起學術卻很投入。她喜歡讀書,也讀得下去書。她看書奇快,記憶超好,善於提綱挈領,抓住書本的核心,且敢於直接向教授們提出自己的見解。
她是做學問的料子,只要再踏實一點,性格再平一點——像吳雙那樣沉得住氣,稍微注意一點人際關係,那她就完美了。這些,可以進入研究生學習後,再慢慢改變。
輝煌的學術界道路等待著她。
現在全毀了。
“一切的一切,原因和過程,我也不想多問了。”湛明嬋心平氣和地,對父親說,“現在,您必須放過楊安。”
湛修慈道:“你這是跟我談條件嗎?那你準備用什麼來換取呢?”
湛明嬋一時語塞,她抱緊了小箏兒。
拿什麼來救楊安?
我該如何讓我面前這個決定著楊安命運的人,能夠聽我的話呢?
湛修慈毫不留情道:“你手中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我的籌碼,你無法鉗制我,讓我聽從你的吩咐;你也沒有任何能夠讓我感興趣的籌碼,無法和我結成一個利益上的同盟,協調行動;當然,你可以把你的法杖抵在我的脖子上,如果你願意犯下弒父的罪行。而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的話,那你還剩下唯一一個辦法,求我。你是我的女兒,如果你懂得一個女兒該如何讓自己的父親心軟,那麼你就知道現在該做的,絕對不是審判我,威脅我,諷刺並且質問我。”
湛明嬋悲哀地抱著小箏兒,孩子早就醒了,聽話地不哭不鬧,一直就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她,睫毛眨巴眨巴,眸光晶亮,
“您就讓孩子看著,聽著這個世界,就是這個德性。”湛明嬋說。
湛修慈道:“讓她早點覺悟也好。你母親毀了你的童年,我和你祖母覺得對不起你,也就沒有狠心地糾正過來,這才造就了你今天這個蠢德性。這是我的失誤,但是你的孩子,湛家現任掌門的女兒,自然是我們湛家下一代的掌門人,我絕對不能讓這個錯誤重犯。”
湛明嬋說:“我殺不了人,更殺不了自己的父親。我寧可您殺了我,我也做不到去殺您。”
她抱緊了小箏兒,“我帶著孩子走。離開湛家,離開這個環境。這裡我再也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