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相互無法理解,他們都不作聲了。伯金只感到厭倦。厄秀拉的父親不是一個思想有條理的人,他的話全是老生常談。年輕人的目光凝視著老人的臉。布朗溫抬起頭,發現伯金正在看他,立時他感到一陣無言的憤怒、屈辱和力量上的自卑。
“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他說,“但是,我寧可讓我的女兒明天就死也不願意看到她們對第一個接觸她們的男人唯命是從。”
伯金的目光流露出一絲苦澀。
“至於這個,”他說,“我只知道很可能我對女人唯命是從,而不是女人對我唯命是從。”
布朗溫有點吃驚。
“我知道的,”他說,“她隨便吧,她一直這樣。我對她們是盡心盡力了,這倒沒什麼。她們應該隨心所欲,她們不用討人喜歡,自己高興就行。但她也應該為她母親和我考慮考慮。”
布朗溫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告你說吧,我寧可埋葬她們也不讓她們過放蕩的生活,這種事太多了。寧可埋葬她們,也——”
“是的,可是你看,”伯金緩慢地說,他對這個新的話題厭煩透了,“她們不會讓你或我去埋葬她們的,她們是不會被埋葬的。”
布朗溫看看他,只覺得心頭燃起無力的怒火來。
“伯金先生,”他說,“我不知道您來這兒有何貴幹,也不知您有什麼要求。但是我的女兒是我的,看護她們是我的責任。”
伯金突然蹙緊了眉頭,兩眼射出嘲弄的目光。但他仍舊很冷靜。
“我並不是反對您同厄秀拉結婚,”布朗溫終於說,“這與我沒什麼關係,不管我怎樣,她願意就行。”
伯金扭臉看著窗外,思緒紛紛。說來道去,這有什麼好?他很難再這樣坐下去了,等厄秀拉一回家,他就把話說給她,然後就走人。他才不想跟她父親在一起惹麻煩呢。沒必要這樣,他也沒必要挑起什麼麻煩。
這兩個男人沉默地坐著,伯金幾乎忘記了自己在什麼地方。他是來求婚的,對了,他應該等她,跟她講。至於她說什麼,接受不接受他的求婚他就不管了。他一定要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出來,他心裡只想著這一點。儘管這房子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他也認了。一切似乎都是命中註定的。他只能認清將來的一件事,別的什麼都看不清,現在他暫時與其它都失去了聯絡,如果有什麼問題也要等待命運和機遇去解決。
他們終於聽到了門響。他們看到她腋下夾著一撂書上了臺階。她仍象往常一樣精神煥發,一副超然的樣子,似乎心不在焉,對現實並不經意。她這一點很令她父親惱火。她極能夠顯示自己的光采,象陽光一樣燦爛,但對現實不聞不問。
他們聽到她走進餐廳,把一撂書放在桌子上。
“你帶回《姑娘自己的書》了嗎?”羅瑟琳叫道。
“帶來了。不過我忘記你要的是哪一冊了。”
“你應該記住。”羅瑟琳生氣地叫道,“怎麼會忘了?”
然後他們又聽她小聲說什麼。
“在哪兒?”只聽厄秀拉叫道。
妹妹的聲音又壓低了。
布朗溫開啟門,聲音洪亮地叫道:
“厄秀拉。”
她馬上就過來了,頭上還戴著帽子。
“哦,您好!”一見到伯金她感到驚詫得頭都暈了,大聲叫起來。見她注意到了自己,他向她望去。她呼吸急促,似乎在現實世介面前感到困惑。這使她那個光輝的自我世界變的模糊起來。
“我打斷你們的談話了吧?”她問。
“不,你打破的是沉寂。”伯金說。
“哦,”厄秀拉含糊地、心不在焉地說。他們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她並不在乎。這種微妙的辱沒總是讓她父親感到生氣。
“伯金先生來是找你說話的,而不是找我的。”父親說。
“啊,是嗎?!”她驚歎道,但有些漫不經心。然後她振作精神,神采飛揚但有點做作地對他說:“有什麼特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我倒希望是這樣。”他調侃道。
“他是來向你求婚的。”她父親說。
“哦!”厄秀拉嘆道。
“噢”父親模仿她道:“你沒什麼可說的嗎?”
她象是受到了傷害似地畏縮不前。
“你真是來向我求婚的?”她問伯金,似乎覺得這是一個玩笑。
“是的,”他說,“我是來求婚的。”說完這句話時他似乎感到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