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霞凶神惡煞地趕到雲霄路,一眼望去,整條美食街燈紅酒綠,餐館一家接一家,家家門前車水馬龍,火樹銀花不夜天。
徐海霞無心賞景,既然來了,搜!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麼,找到袁建華是為了什麼?從香港中路上的中苑酒店開始,徐海霞像打非掃黃的公安一樣,進行地毯式排查,每個酒樓,每個單間,決不放過。
好在徐海霞一身體面的灰色條紋職業套裙,染成黃褐色的頭髮在腦後挽成髮髻,並用一個精緻的頭花套好。不像妖冶的應召女郎,也不像來暗訪的女記者,看她焦急的樣子,倒真像來吃飯找不著地方的,各飯店都給以配合。很快就排除了許多家,才過了半小時,在一家酒樓門前,徐海霞突然站住了,她聽到了袁建華的歌聲,那是他最愛唱的《康定情歌》。
“跑馬溜溜的山上……”
袁建華的聲音帶著很有穿透力的磁性,聲音特殊,錯不了。
徐海霞順著他的歌聲,“跑馬溜溜”地上了二樓,站在標著“阿里山”的單間門外,沒錯,歌聲是從這個門裡鑽出來的。從開著的門縫,正可以看見袁建華左手拿著話筒,右手摟著個個子不高的女人在男女對唱。那個女人40歲左右,打扮和化妝得有些土氣,比之旁邊的袁建華大相徑庭。
二人情意綿綿地唱完了,有個上初中模樣的漂亮男孩上來獻花,伸開雙手,摟住他們的脖子,分別在臉腮上親了一口。屋裡響起巴掌和喝采聲。然後門縫裡換成韋悟,他拿起話筒,正要說什麼……
徐海霞再也看不下去了,胃裡的濃酸終於衝破眼窩傾瀉而出,她突然間身子一抖,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因為她看見穿著對襟小花祅的女服務員端著一大透明托盤水果從樓下走上來。
徐海霞要出手了。
她像把臉扣上了一個面具,馬上堆起微笑,對服務員說:
“謝謝你,不用麻煩了,我端進去就行了。”
女服務員一點沒猶豫就給她了。徐海霞穿著體面,站在門口,太像個客人了,一點不像個女刺客。
徐海霞接過水果盤一手托住,一手推開了大門。
第十三章 蛻皮
今天的確是袁建敏的36歲生日。
她作為袁家最小的女兒,邀請了她的兩個哥哥、兩個姐姐四家人過來,今天這個值得喜慶的日子,既是她的生日,她的丈夫韋悟還要公佈另一個喜訊,他申請去澳大利亞布里斯班一所大學讀博士,通知書剛剛寄過來,可謂雙喜臨門。
與袁建敏同齡的韋悟是童大夫和海洋大學韋教授惟一的兒子,韋教授英年早逝,是童大夫獨自把他撫養成人,現在是海洋所的一名研究員。韋悟立志繼承他父親的遺志,投身海水養殖病毒的防治研究,現在機會來了,他馬上要去澳大利亞留學,童大夫也露出少有的輕鬆和微笑。她退休後被反聘繼續坐診專家門診,她的工作性質不允許她輕鬆。
生日宴接近尾聲,生日的主角袁建敏才匆匆趕來,她剛去機場送走一幫北京來的大腕演員。韋悟等袁建華和他妻子汪萍唱完《康定情歌》,就打算上臺把出國深造這個好訊息公佈出來,他要給妻子一個驚喜。妻子袁建敏現在是一家文化傳播公司的總經理,每天早出晚歸,聚少離多,想見她一面不是太容易。
韋悟扶了扶眼鏡,示意音樂停下,他要宣佈他的喜訊了。他拿起麥克風,正要開口,單間的房門“呼”地帶進一陣風,不素之客徐海霞託著水果盤進來了。韋悟在臺上看得真切,目瞪口呆,屋裡的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袁建華先站起來,衝過去往外推徐海霞。
“你怎麼來了,找事?”
徐海霞的胳膊被抓得生疼,一甩胳膊恰好將一大盤水果潑向袁建華,漫天的草莓、櫻桃、小西紅柿下雨一樣地落下來。然後,徐海霞把玻璃盤往桌上一撂,狠狠地甩掉袁建華抓她胳膊的手,指著他說:
“袁建華,這就是你跟我說的‘你老婆不和你離婚’?我今天算看透了你……”閃電般的,她的臉上捱了重重一掌,掌風裡裹著袁建華的罵聲:
“你這個×養的,活夠了,跑到這裡來鬧,揍死你個×養的!”
緊跟著又一掌,沒打在臉上卻打散了她的髮髻。這一掌再一次將徐海霞從天使打成魔鬼,張牙舞爪撲向袁建華,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房間裡大亂,每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問題,桌上的盤子就變成了武器,袁建華抓起一盤子糖醋里脊,向徐海霞潑去,卻落在了拉架的他二姐夫身上,白襯衣立時醬紅一片。屋裡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