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光之氣】,需有宗族尊位之氣、帝王之氣所鍾,或折戟沉沙、紆尊受誅之所,或受命而奉起、滌清仇讎之殿,以萬千人著甲而拜祀,加之明陽天色輔佐,半年方得一縷。”
這叫李周巍沉沉思量了,皺眉道:
“還要折騰這麼一遭?”
李曦明面色卻古怪,答道:
“用不著,我以神通探查,一一派人去過,這堂堂望月湖,得以入選的山、殿,多達四處,甚至…甚至…北岸都有。”
李周巍頓時點頭:
“倒也是…望月湖百年血淚盈襟,當得起一氣。”
李曦明只顧著思慮,答道:
“我挑來挑去,覺得帝王氣要比他物強,大厥庭為世代王者所居,也比其餘幾處要高貴、便捷,便在大厥庭採氣。”
“算算日子,不過三四年功夫。”
李周巍卻不急,他修行速度極快,『君蹈危』才成了不久,過猶不及,接二連三煉就神通,縱使是他有命數也吃不消,只點頭道:
“麻煩叔公。”
李曦明神色多了幾分複雜,答道:
“其實…自家祖地背後的眉尺山…也是能用上的,只是本不是寶地,氣機也有幾分鬱結,採氣起來估摸著不太順暢。”
“那兒…是仲脈先祖…通崖公的隕落之處,是我仲父受命…”
這叫李周巍沉默片刻,答道:
“明煌誓殺參淥馥。”
“哎!”
自破長霄以來,李曦明的心念始終不通達,龍屬的事情又讓他心焦,如今一句話落下,竟然叫他凝哽起來,答道:
“這…境地,如何是個頭?看著是烈火烹油,卻舉頭有神明,處處要人為難,苦了你還要念著南疆的妖王…”
李周巍默然搖頭,答道:
“叔公…這事卻不是這麼算,周巍哪怕受天地大勢裹挾,可先輩之仇不能不報!至於周巍有無能為力處,慨然殺身,此仇自留有後人復之。”
他用這話安慰了李曦明,叫他似乎得了什麼允諾,暗暗嘆氣,聽得更悵然了,面上收起感慨,起身收起【聽紫意炁】,嘆道:
“我這就去調息,神通成敗,在此一役了!絕不能輕易放鬆。”
李周巍點頭,送他出山,這才在滾滾的花雨之中站定,突然沉默了。
這金眸青年負手走了一圈,目光冰冷:
‘昔年自覺諸子不能存,遂不入族譜,可如今…怕是輕易舉族而覆!’
他輕輕伸出手來,繪著金紋的衣袖在天光之中熠熠生輝,掌心落下一二片梔子花來:
‘叔公…其實沒有什麼可留有後人復之的,晚輩殺參淥馥,是因為所揹負的、所執著的都應當在我手裡結束,周巍爭的不是昔年,也不是當下,更不是三代、十代,而是萬世不墮之輝。’
‘快兩千年了…明陽這樣一個不穩定的、與山上互為仇讎的道統,一個耗費落霞山近兩千年心血的道統,是容不起再一絲的變動的。’
‘我不信落霞和龍屬會對明陽毫無安排,也不信龍宮和山上沒有修明陽的大修士,這條路是不會有回頭路可走的,父親隕落了,兒子不能坐他的位子,那他人就會坐,即使坐不穩,也會先往邊上坐,野心勃勃地等著,無論別人坐不坐得上,只要他們還想坐,作子嗣的還有活路麼?’
‘畢竟…’
他有些自嘲地喃喃道:
“但使位有主,何人坐不得?”
“嘩啦啦…”
微風從山間席捲而來,將那掌間的白花盡數帶走,這青年已經消失不見,只餘下紛擾的白花和天光之寂靜至極的仙山,大陣緩緩閉鎖,將一切凝滯在過去。
山中天光寂靜,可東邊的雲氣卻在不斷翻滾,凝結成交蛇與水火的模樣交替變化,併火的光輝越來越淡,很快被趕回北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