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寒雲峰上靜得唯有雪花飄落的細碎摩擦聲,和雨滴的滴答聲響交織在一起,青白色的光芒流淌而過,充斥在每一個人的童孔中。
鬱慕高面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不言不語。
眼前這一幕的衝擊實在巨大,鬱家的傳承至寶,築基法器玉煙山浮在半空之中,萎靡不振地化為原形,靜靜旋轉著,鬱蕭貴停下了哀鳴,緊閉雙眼,面如金紙。
鬱慕高的兩掌之間散發著法力的光輝,在父親腰間可怖的傷口處催動著,劍氣留下的傷口光滑平整,鬱慕高維持住父親的生機,哆嗦著唇不敢抬頭看。
空中的李通崖則持劍而立,目光如劍,一言不發,下首的一眾鬱家人也說不出話來,足足過了幾息才聽“叮噹”一聲,清脆悅耳。
原來是地面上的胎息修士終於從劍光中掙脫出來,恐慌著丟了法器,凡人更是不堪,紛紛丟了兵器跪倒在地,納頭便拜,一時間嘈雜之聲大起,一片混亂。
李通崖目光平靜,默默嚥下衝上咽喉的鮮血,依舊沒有動彈,這一劍他同樣不好受,只站在原地默默消化著,不敢露出疲態。
玉煙山的鎮壓之力在手腕上翻滾,氣海穴中更是翻湧不止,修為如漏了底般洩下去,引得四肢僵直不能動彈。
華觴果注入氣海中的法力不斷和真元衝突,浩瀚海掀起驚濤駭浪,鮮血幾度湧上口中,李通崖眼前隱隱約約有些模湖,胸口悶得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時,氣海之底冒出幾束光,跳出一白丸來,亮盈盈光坨坨,大放異彩,照得氣海穴中一片通明。
“玄珠符種……”
符種光芒大放,將氣海之中的一切波濤鎮壓下去,李通崖良久才微微一鬆,眼底閃過一絲異采,倒轉青鋒,收劍入鞘。
“鏘!”
青尺劍歸鞘,一眾修士終於一鬆,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面面相覷,這才發現彼此都是滿頭大汗,毛骨悚然。
李通崖披散著黑髮,面容俊朗,彷彿剛才那劍只是隨手而為,依舊抱著懷中青鋒,客氣溫和:
“看在元烏峰與鬱慕仙的面子上,通崖也不計較貴族之失。”
他的眸子明亮乾淨,沒有一絲厲色,鬱家卻沒有一人敢抬頭與之對視,李通崖溫聲道:
“還請貴族退兵。”
鬱慕高將閉目昏厥的父親小心抱起,目光在李通崖在風中獵獵作響的白衣上劃過,青白色的劍光在腦海之中穿梭,他駕風而起,停在李通崖的面前。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鬱慕高似乎已經將剛才的一切震懾消化乾淨,面上還殘留著淚痕,深深地看了李通崖一眼,這才低聲道:
“走!”
一眾鬱家人如蒙大赦,頭也不敢抬,灰熘熘地綴在他身後,向南而去,寒雲峰上歡呼一片,男女相擁而泣。
鬱慕高只看著懷中面色蒼白的父親鬱蕭貴,直到離開了費家地界,這才見鬱蕭貴睜開眼睛,沙啞地道:
“你出的好主意。”
鬱慕高看著萎靡不振、氣息奄奄的鬱蕭貴,知道父親能不能保住命兩說,至少是斷了道途,時日無多了,頓時垂下頭去,一言不發。
鬱蕭貴勉強支撐地站起來,甩開長子的手,鬱慕高苦笑一聲,長嘆道:
“李通崖應只有一擊之力,我卻不敢賭了!”
他的身影落魄孤寂,宛如一個在賭桌上輸光了錢財的賭徒,身旁的鬱家人聽了這話背嵴默默發涼,對視一眼,默然不語。
————
“可惜。”
李通崖體內內早已經亂成一鍋粥,勉強維持著平衡罷了,好在玄珠符種大放光彩,硬生生幫他維持住狀態。
李通崖抱著劍緩緩落下,望著一眾鬱家人遠去的背景,喃喃道:
“鬱慕高乃是我家大患,只可惜我已無出手之力,否則定要殺了這人……即使給元烏峰與鬱慕仙落下口實也在所不惜。”
他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在洞府之中吊著生機,李淵蛟把訊息往上一報,李通崖卻明白不得不出手了。
“若是放著費家不管,定然下一個就是李家,鬱慕高一旦沒了顧忌,加之手段之陰狠狡詐難猜,恐怕要有更大的禍害。”
李通崖出了洞府,故意積蓄著威勢,踏蛟蛇海獸而來,就是想能恐嚇住鬱家眾人,儘量避免出手。
原本天時地利皆在,藉著修為引動的天象已經將一眾人等威懾住,連鬱蕭貴都被自己劍斬摩訶的威名所嚇,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