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蕭貴眯著眼望著遠方,深青色的湖水倒映著萬里無雲的天際,不遠處湖中洲終年不去的閃電雷鳴時不時照亮一大片湖域,一個白點輕飄飄地出現在視野之中。
隨著距離拉近,鬱蕭貴這才分辨出來這人是個抱著劍的白衣男子,踏空而行,腳底的湖水洶湧咆孝,幻化為蛟蛇海獸,形態各異,簇擁著他慢慢靠近。
“父親!父親!”
鬱慕高連著叫了好幾聲,卻見鬱蕭貴一動不動地盯著天邊,神色陰鷙,緊緊攥著袖子,雙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
鬱慕高心中咯登一下,升起一股濃濃的不詳預感,連忙順著他的目光遠遠望去,卻什麼也不曾看見。
“父親!”
鬱蕭貴一身氣勢勃發,袖口在風中獵獵作響,灰衣放出瑩瑩的法光,他咬牙切齒、略帶著一絲恐懼地道:
“李通崖……”
“李通崖。李通崖!”
鬱慕高如同遭了雷殛,臉色頓時一陣蒼白,身形在空中一頓,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低眉喃喃: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絕不可能!”
“不可能…李通崖絕對有問題!李通崖絕對有問題!”
天色漸漸陰沉下去,被朔風颳散的烏雲自南方而來,細細密密的小雨撒落大地,鬱慕高瞪大的眼睛,果然看見湖面上走來一白衣男子。
這人憑空而行,卻乘蛟蛇駕海獸,望月湖的湖水洶湧而起,深青色的蛟蛇張牙舞爪,栩栩如生,順從地在他腳下蜿蜒爬行。
他簡單穿著一襲白袍,眉毛緩且長,兩頰削瘦,肩膀寬大,氣度雄遠,懷中抱著一劍,藏在鞘裡看不見形態。
“下雨…此時不應有雨…北岸從未下過雨…”
一眾鬱家人紛紛抬起頭來看天,細密的冰冷雨珠打在臉上,他們被這凝重沉鬱的氣氛所驚,不約而同地停了動作,遠遠地望向湖岸。
“月闕劍李通崖!”
“李家老祖…築基劍修李通崖!”
兩家修士目光全都鎖定在這白衣男子身上,交頭接耳,驚懼不已,三十六位煉氣修士,上百名胎息修士,一瞬間為他一人氣勢所攝,不敢動作。
“下雨了……”
李通崖只抱著劍停在岸邊,伸手去接那落下來的雨滴,入手寒冷刺骨,偏偏沒有結成霜雪,而是一滴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李通崖極少穿白衣,只是腹中的華觴果讓他一身真元湧動,戰意難抑,從未有過這麼好的感覺,難得有了興致,穿起了飄逸的白衣。
自己仙基不穩,修為不斷外流,靠著這枚寶藥損傷經脈氣海,一時間推上了從未有的巔峰,連天象都被『浩瀚海』的氣息所動,竟然有了幾分築基巔峰的威儀。
空中的鬱蕭貴眼中滿是驚懼,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靈識謹慎地延伸過去,只覺得面前這人浩瀚如大海,威壓無窮。
“這是什麼修為…築基中期?築基後期?怎麼可能!”
李通崖僅僅是站在岸邊已經引動天象變化,再結合他劍斬摩訶的威名,鬱蕭貴已然心生怯意,幾欲先走。
“鬱前輩。”
李通崖抬頭看向他,明亮的眸子裡充滿平靜,輕輕邁開步子,一步一步的登上天空,走到一眾鬱家人面前。
他的語氣一如當年練氣七層在湖上宴會碰見費望白與鬱蕭貴時的不卑不亢,平穩有力。
“許久不見。”
寶藥華觴果的效力在他五臟六腑之中化開,讓他臉上的皺紋慢慢褪去,白髮轉為烏黑,在身後散開,頗為瀟灑。
李通崖面容也已經從老年人的思慮多憂變化為中年人的穩重大方,再慢慢恢復為十六歲時俊俏銳氣的模樣,這副模樣曾經過早地被他埋進生命的故紙堆裡,從未示人。
那時他還未登上仙途,早出晚歸,時常迎著朝陽在田裡打麥子,在薄霧之中揮灑著汗水,笑意盈盈,李項平在身邊唧唧喳喳地吵鬧,大哥李長湖則坐在田埂上笑。
“見…見過道友……”
鬱蕭貴默默嚥下一口唾沫,感受著李通崖身上的傳來排山倒海的威勢,心中的恐慌難以言喻,連說話都有些戰戰兢兢了。
他看著眼前這十六歲少年模樣的李通崖,彷彿見到了蟄伏多年的毒蛇終於亮出爪牙,護巢的雄鷹終於沒了牽掛,只是靜靜站在空中,就如同懸著一把白色的仙劍,刺得他寒毛乍立。
李通崖這才回過神來,眼神在一眾鬱家人面上移過,溫聲道:
“費氏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