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桐嘯愚鈍,不能功成,年少時莽撞擾亂,只幸不曾誤了師姐道途。”
“可師姐,四十八年寒山松雪,我心頑如青山,不曾動搖。”
費桐嘯曾經與他一起拜在費望白門下修行,可幾人都明白不過是兩家的交易,費望白也不曾教過什麼真東西,離開後再未提過。
這一句師姐,已經幾十年不曾聽到了。
這筆跡是簡簡單單的墨色,李清虹仔細看了兩眼,偏過頭去,低聲道:
“你弟弟可有子嗣?”
費桐玉答道:
“他不曾娶妻,也不曾納妾。”
李清虹將之收起,偏過頭去,露出雪白的脖頸,聲音有些乾澀,答道:
“這是何必…”
費桐玉閉目流淚,手中緊緊拽著父親的信,卻始終不敢開啟,只低著頭盯著地板上的磚縫,兩人齊齊沉默下來,各懷心事。
李清虹良久才如同驚醒一般抬起螓首,輕聲道:
“貴族…”
好自為之四個字在喉嚨裡徘徊了一陣,李清虹並未說出口,拱手告辭,輕輕揚起纖手,在門口的陶盆臘梅上摘了一朵梅花,駕起雷光遠去。
費桐玉則跪在原地,一點一點的開啟那封信,看著信上熟悉的字型,發出低低的哭聲。
……
李清虹駕風而出,李玄鋒正站在湖邊,愣愣地看向湖心的景色,見著李清虹落下來,喃喃道:
“你們說仲父黑髮白衣,持劍而來,又是怎樣的景色。”
他抬眉看了看李清虹,見她神色似乎有些低落,問道:
“如何?”
“無事。”
李清虹搖搖頭,答道:
“有一…故友…突破失敗身死了。”
李玄鋒與她一同駕風南歸,頓了頓,開口道:
“不必想太多…我等壽命長,這些事情還要見上很多。”
李清虹默默點頭,兩人一同落在峰上,李玄鋒開口道:
“我還要去尋上幾家,你自去修行吧。”
李清虹早也已經沒了心情,點頭應是,強打著精神落回峰上,復又見到大雨落下,滴滴答答落著滿山都是。
她才走了幾步路,李曦峻正在山頂等著她,見姑姑落下來,向前一步,輕聲道:
“家中的事情大都安排好了,李烏梢的性靈也重新攝出,交到了月湘手裡,這幾年家中的事情,還要月湘和姑姑多看一看。”
李清虹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果然見李曦峻道:
“侄兒這就閉關修煉,準備突破築基了。”
李清虹問道:
“可有備下靈丹?”
李曦峻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枚白色玉瓶,答道:
“遂元丹,明哥兒當時的那一枚留給我了。”
李清虹這才鬆了口氣,低聲道:
“算他還有點良心!”
李曦峻哈哈一笑,似乎心情不錯,躊躇了幾息,輕聲道:
“倘若…我不能成功…還請長輩對曦明多寬恕些…家中承遼是精明能幹的…至於承淮…天賦雖然不如他父親,卻也算得上不錯了,要好好對待…”
他囉囉嗦嗦重複了許多,李清虹仔細聽完,這才道:
“去去去,盡說這些不吉利的!”
李曦峻莞爾而笑,兩手一合,深深地鞠了一躬,李清虹則望了望天空之中的雨雲,掐指算了算,暗忖道:
“也不知這雨何時能散去,今年的冬天會不會推遲…”
她出言道:
“你畢竟是突破築基,還是去玉庭山好些,那處有松有雪,意象甚合。”
李曦峻自己突破築基,肯定是想過這些的,皺眉道:
“可那一處靈機不夠濃厚…”
“來。”
李清虹一拍儲物袋,從中飛出一青色的玉瓶,柔聲道:
“這是築基靈物【羽媧靈液】,本是老祖帶回來的,我在東海學了一術法,能夠霧化此靈物,用來增長几年靈機,正好給你突破。”
李曦峻哪裡看不出這本是留給李曦明的,只是他也能分得出輕重緩急,也沒有頂嘴,恭聲應道:
“那便麻煩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