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間道錦』,幾百年的一套功法體系徹底作廢,一切要從頭開始,這幾十年來,連個築基都不曾修成。”
李玄鋒負手而立,答道:
“世人趨利避害,費家的選擇也算不上錯處,只是我每每想起仲父一劍留下整個費家,卻得了這樣回報,總有些不適。”
李清虹還要開口,臉色卻微微一變,只見下頭的寒雲峰上升起一道亮光,費家仰仗了多年的【雲攏天南】大陣赫然升起,綻放出白瑩瑩的色彩,將整座仙峰籠罩其中。
李玄鋒挑眉,遠遠的便見飛來一人,長得與費逸和有七成相像,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只是如今面色難看,駕風過來,低聲道:
“在下費家家主費桐玉,見過兩位前輩。”
費家開了大陣,幾乎把不信任擺在了檯面上,而李通崖還救過他一族的性命,此舉可以說冒犯之至,偏偏家主費桐玉又親身來迎,以身犯險,顯現出自相矛盾的舉動來,讓李清虹暗暗搖頭:
“兄長曾說此人是一隻忙著過冬的白鼬,果然是一個模樣,千防萬防就算了…既然得罪了也得罪得不乾淨,是個牆頭草的性子…”
李玄鋒則仔細看他,面上浮現出幾分意義不明的笑容,沉聲道:
“你就是費桐玉!好!”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神色淡漠地道:
“這是你父親讓我帶來給你的!今後好自為之!”
他隨手一擲,這封信連同一枚儲物袋,啪地一聲砸進費桐玉的懷裡,徑直轉身駕風離去,李清虹自然配合著上前,有些急切地道:
“道友怎麼能這樣!未免太過無禮了!”
費桐玉幾十年來頭一次聽說父親的訊息,被砸的頭暈腦脹,又受了李玄鋒瞳術睥睨,早已經方寸大亂,從上到下亂了陣腳,口中只道:
“我!…這!害!”
李玄鋒這一砸一去,已經把對方的冒犯結結實實砸了回去,李清虹唱起紅臉來,輕聲道:
“道友!這事情可做得沒意思!”
費桐玉像是做夢一般,在空中頓了頓,略顯遲鈍,緊緊攥著手中那份父親寫的信,兩眼垂淚,用一種懇求的語氣道:
“我只是怕……罷了…還請道友去峰上坐一坐。”
李清虹知道李玄鋒並未走遠,微微點頭,與他一同駕風落下去,費桐玉急急忙忙要引她入洞府,李清虹卻不打算多待,只道:
“你我在這峰上走走便可。”
李清虹如今是築基中期的高修,費桐玉哪敢多說什麼,彎腰就帶起路來,這才落腳在滿是白雪的峰上,舉目便見了一間封了頂的大殿,顯得怪模怪樣。
李清虹也在費家呆過幾年,瞭解費家的習慣,從來都是要敞著庭院賞月看雪的,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費桐玉連忙解釋道:
“那是我弟弟生前所住,他從不賞月,還特地把大殿頂上給封了起來。”
“生前?”
李清虹神色一震,反問道:
“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你弟弟費桐嘯何在!”
費桐玉低頭彎腰,面色通紅,顯現出很低的姿態,答道:
“他突破築基失敗,已經化為寒風與寒雪,消失不見。”
“費桐嘯死了?”
李清虹當真頓了頓,不曾想這男子竟然真的有心氣去衝擊築基,一個故交就這樣離去,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費桐玉垂淚道:
“前幾年的事情…”
李清虹默然,兩人去費望白的墓前走了走,那墓碑已經長滿了紫色青苔,在雪中顯得格外寂寥。
畢竟行過師徒之禮,李清虹稍稍祭拜,兩人這才緩緩走上那滿是松雪的寒山,翻過這山嶺,一眼就望見了那座熟悉的閣樓。
當年她在那樓中練槍,費桐嘯一天天來尋她,回回都要從山腰爬上來,如今幾十年過去,這座小閣樓竟然一直還留著。
費桐玉帶她進去,門前的那兩盆臘梅養得甚好,掛滿了白霜,門板用白漆刷得乾乾淨淨,石階被磨的光滑蹭亮,只是有些時間不曾有人踏上,結滿了厚厚的霜。
兩人在庭院之中的石桌前坐下,費桐玉坐著便開始流淚,顯現出中年男人飽受歲月折磨的頹廢,輕聲道:
“我那弟弟…三年前坐化,留了封信給我,要我交到你手中,我受了清伊交代,一直不敢派人過去。”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封小信,不過巴掌大小,李清虹杏目微垂,上頭簡單地寫著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