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小梅動著心思,斜眼望望魏德正,只見他眼圈都是紅的,有些不能自已。卓小梅忽記起那次在幼兒園吃飯時,魏德正夾起掉在桌上的菜葉塞進嘴裡,那秀做得可真地道。今天他是不是又在做秀呢?只是在兩個老同學面前,有這個必要麼?是不是做秀做習慣了,不論什麼場合,一有可能就自覺不自覺地做一回?甚至做了秀,還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做秀?
曲線救“園”(20)
魏德正確實不覺得自己是在做秀,或者說他不認為這是做秀。他是發自內心地感激卓小梅,因為她能在他母親的受難日打來電話。他覺得這是卓小梅跟他心有靈犀,不無真情地說:“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能跟小梅在一起,還有家豪作陪,我確實感到莫大的榮幸。來來來,咱們幹了一杯,一是為我的母親,二是為了咱們的友情!”
正在興頭上,吳秘書進來了,後面跟著一位大個子。還在包廂門口,大個子就鼓顫著一臉橫肉,朝魏德正喊道:“德哥,您老人家原來躲在這裡,我在1208外面又按鈴又敲門的,裡面就是沒有反應,還是打您手機,吳科接住,說了包廂名字。”
見羅家豪在座,又主動過來握手。還跟卓小梅笑笑,說:“這位是不是卓園長?”
卓小梅不知他怎麼會認識自己,也許他兒子什麼的曾上過機關幼兒園。也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羅家豪指著大個子,對卓小梅說:“這是宋老闆,送錢的送。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裡喝酒,沒人買單,特意來送票子。”
宋老闆朗聲道:“這沒得說的。”還真從腰間掏出錢包,抓了把百元大鈔,往吳秘書手上塞,說:“吳科你拿著,等會兒代我去結賬。”
吳秘書沒接錢,把他按到魏德正旁邊的位置上,又招呼服務員加杯子。宋老闆止住服務員,說:“我不是來趕臺子的,看一眼德哥就走。”然後將臉湊到魏德正面前,關切地問道:“德哥您沒喝多吧?”
宋老闆這麼一驚一乍的時候,魏德正連正眼都沒瞧過他,一直望著牆邊的電視螢幕,一邊捂嘴剔牙。宋老闆倒無所謂,說:“如果喝多了,我去給您弄解酒藥。”
魏德正這才扔了牙籤,說:“我喝沒喝多,你管得著嗎?你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宋老闆嘿嘿笑著,笑得很開心,說:“我當然管不著德哥。太平洋的警察也管不著,太平洋的警察到了咱維都地盤,也得屬咱德哥管。”
魏德正好像有些不耐煩了,說:“你有什麼事?沒事就敬羅總和卓園長几杯。”
宋老闆立即站起來,說:“沒事沒事。羅總和卓園長下次再敬吧。”往門邊退去。快出門了,又對魏德正說道:“德哥你們喝好,單就由我買了。”吳秘書說:“誰要你買單?你還是走吧。”將他推了出去。
魏德正搖搖頭,說:“這傢伙,掃我們的興。我魏某人請客,還要他買單,這不是往市委臉上抹黑麼?好像市委連請卓園長和羅總都請不起一樣。”端杯跟兩位碰碰,仰脖喝下。服務員倒酒之際,魏德正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人還算實在,也不壞。”
慢慢魏德正便有了幾分醉意。卻說自己不醉,伸了手還要去拿酒壺。酒席上的人都這樣,沒醉時,說自己醉了,真的醉了,相反死不認賬。這有點像生意場上的人,沒賺錢時,逢人說自己賺了多少,有幾家公司,幾處房產,幾個情婦。真的賺了錢,卻藏著掖著,說自己沒賺,公司都快倒閉了。如果上了洋鬼子在中國搞的福布斯富豪排行榜,那就比上了稅務局和司法部門的內部名單還驚恐,非得將那洋鬼子咔嚓了才解恨。
羅家豪把魏德正那隻軟綿綿的伸向酒壺的手拿開,跟卓小梅一起,扶他出了包廂。吳秘書就站在包廂門外,像跟班的服務小組一樣。見主子成了爛泥,急忙上來攙扶。卓小梅也就讓開,跟在後面上到二樓。
回到1208房間,將魏德正弄到床上擺平,蓋上被子。三個人還沒緩過勁來,床上已是鼾聲雷動。吳秘書調了調空調的溫度,又將燈光扭暗些,說要去餐廳簽單,出了門。卓小梅剛落到沙發上,羅家豪忽然內急,跑去開了衛生間的門。
這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時機,一直惦記著此行重大使命的卓小梅正愁無從出手,趁房間裡沒有第三者在場,魏德正又酣睡不醒,趕緊開啟坤包,拿出那個八千元的信封。不知怎麼的,心頭沒來由地有些發虛。環顧左右,確信沒有眼睛盯著,這才慌慌走到床前,將信封一把塞到魏德正的枕頭下面。
那樣子哪是給人塞錢,倒像是偷人錢似的。
回到沙發上,卓小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