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我並非惡作劇,我總有點害怕。”
“是嗎?”
“這樣做行嗎?”
“可以呀。”
“……。”我把姑娘胳膊的聲音聽成是哎呀聲,“行啊,我說,再來一
次。。。”
“可以呀,可以。”
我想起來了。這聲音很像決心委身於我的某姑娘的聲音。那姑娘的長
相沒有借一隻胳膊給我的這個姑娘如此標緻。也許這是異常的也未可知。
“可以呀。”那姑娘一直睜開眼睛凝視著我。我撫觸了姑娘的上眼皮,試
圖讓她的眼睛閉上。姑娘用顫抖的聲音說。(“耶穌流下了眼淚。‘啊!他是
多麼愛著她呀。’眾多的猶太人說。”)
“……。”
“她”是“他”的錯誤。這是已故拉薩勒的事。是個女人的姑娘,不知
是錯把“他”記成是“她”呢,還是明知卻故意說成是“她”呢?
我對姑娘在這種場合不應有的唐突而奇怪的語言感到驚愕。我屏住呼
吸望著姑娘,淚珠會不會從姑娘合上的眼皮下流出來呢?!
姑娘睜開眼睛,挺起了胸脯。我的胳膊把她的胸脯推掉了。
“好疼呀。”姑娘把手移到後腦。“好痛啊。”
白色的枕頭上沾上了小星點血。我用手撥開姑娘的頭髮,輕輕撫摩了
她的頭,吻了吻鼓起的血滴流淌著的地方。
“沒關係的,輕輕一碰也會出血的。”姑娘把髮卡全摘了下來。原來是發
卡紮了她的頭。
姑娘的肩膀又顫抖,可是她強忍住了。
我雖然明白女人慾委身於我的心情,但我還有些地方不能理解。女人
對委身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為什麼她自己希望這樣做,或為什麼她自己要
主動委身於他人呢?我也不能相信因為我懂得女人的身軀所有部分都是為此
而生成的。即使到了這把年紀,我也覺得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再說,女人
的身體和要委身於他人,各自都不一樣,確實也不一樣。要說相似,倒也相
似;要說相同,確也相同。難道這不也是莫大的不可思議嗎?我的這種動輒
感到不可思議勁兒,也許是一種遠比年齡更為幼稚的憧憬,也許是一種比年
齡更為老耄的失望。
難道這不是一種心靈上的殘疾嗎?
像這個姑娘那樣的痛苦,並不是所有委身於人的女人經常有的。即使
是這個姑娘本人,也只是那時的這麼一回。銀帶斷,金盤碎了。
“可以啊。”姑娘的一隻胳膊說,這話聲雖然使我想起另一個姑娘,但是
一隻胳膊的聲音同那個姑娘的聲音,果真相似嗎?由於說的是同樣的話,聽
起來不是很相似嗎?即使說同樣的話,惟獨離開了母體前來的一隻胳膊,和
那個姑娘不一樣,它是自由的不是嗎?再說這正是所說的委身,因此一隻胳
膊沒有自制、沒有責任、也沒有悔恨,什麼都能做不是嗎?但是,正如“可
以啊”所說的,如果把姑娘的右胳膊同我的右胳膊互相調換的話,那麼我想
作為母體的姑娘可能會異常的痛苦。
我繼續凝視著姑娘的一隻胳膊。胳膊肘的內側隱約有亮光的影子。它
好像可以吸吸。我把姑娘的胳膊微彎了彎,讓光影儲存下來,爾後把它舉到
唇邊吻了吻。
“癢癢啊,真淘氣。”說著,姑娘的胳膊躲開嘴唇似地摟住我的脖頸。
“我喝了好東西,可是。。”我說。
“您喝了什麼啦!”
“……”
“您喝了什麼啦?”
“大概是吸入肌膚的光的芳香吧。”
戶外的煙靄越發濃重,好像連花瓶裡的荷花玉蘭的葉子都潮溼了。廣
播又在提醒人們注意什麼了吧。我從床上站了起來,剛要走向放著小型收音
機的桌子那邊,卻又沒有起步。同時我的脖頸被姑娘的一隻胳膊摟住,聽廣
播就多餘了。但是,我覺得廣播可能會這樣說。性質惡劣的潮氣濡溼了樹枝、
濡溼了小鳥的翅膀和腳,許多小鳥滑落下來,不能起飛了,所以希望過往公
園等地的車輛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