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5)

那芳香醉人的觸感,卻使菊治沉湎在溫馨之中。

說也奇怪,菊治之所以沒感到不自然,也是夫人的緣故。雖說是觸感

復甦了,但那不是雕刻式的感覺,而是音樂式的感覺。

夫人辭世後,菊治夜難成眠,在酒里加了安眠藥。儘管如此,還是容

易驚醒,夢很多。

但不是受惡夢的威脅,而是夢醒之際,不時湧上一種甘美的陶醉感。

醒過來後,菊治也是精神恍惚的。

菊治覺得奇怪,一個死去的人,竟讓人甚至在夢中都能感覺到她的擁

抱。以菊治膚淺的經驗來看,實在無法想象。

“我是個罪孽多麼深重的女人啊!”

記得夫人與菊治在北鎌倉的旅館裡共宿的時候,以及來菊治家走進茶

室的時候,都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正像這句話反而引起夫人愉快的顫慄和抽

泣那樣,現在菊治坐在夫人靈前思索著促使她尋死的事,如果說這是罪的話,

那麼夫人說罪這句話的聲音,又會重新旋蕩在耳際。

菊治睜開了眼睛。

文子坐在菊治背後抽噎。她偶爾哭出一聲,又強忍了回去。

菊治這時不便動,問道:“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五六年前拍的,是小照片放大的。”

“是嗎。不是點茶時拍的嗎?”

“喲!您很清楚嘛。”

這是一張把臉部放大了的照片。衣領合攏處以下被剪掉,兩邊肩膀也

剪去了。

“您怎麼知道是點茶時拍的呢?”文子說。

“是憑感覺嘛。眼簾略下垂,那表情像是在做什麼事。雖說看不見肩膀,

但也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在用力。”

“有點側臉,我猶疑過用不用這張,但這是母親喜歡的照片。”

“很文靜,是一張好照片。”

“不過,臉有點側還是不太好。人家進香時,她都沒看著進香者。”

“哦?這也在理。”

“臉扭向一邊,還低著頭。”

“是啊!”

菊治想起夫人辭世前一天點茶的情景。

夫人拿著茶勺潸然淚下,弄溼了燒水鍋邊。是菊治走過去端茶碗的。

直到喝完茶,鍋邊上的淚水才乾。菊治剛一放下茶碗,夫人就倒在他

的膝上了。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家母稍胖了些。”文子說,爾後又含糊不清地說:

“再說,這張照片太像我了,供在這裡,怎麼說呢,總覺得難為情。”

菊治突然回過頭來看了看。

文子垂下眼簾。這雙眼睛剛才一直在凝望著菊治的背影。

菊治不能不離開靈前,與文子相對地坐了下來。

然而,菊治還有道歉的話對文子說嗎?!

幸虧供花的花瓶是志野陶的水罐。菊治在它前面將雙手輕輕地支在鋪

席上,彷彿欣賞茶具似地凝望著它。

只見它白釉裡隱約透出紅色,顯得冷竣而溫馨,罐身潤澤,菊治伸手

去撫摩它。

“柔和,似夢一般,我們也很喜歡志野的精品陶器。

他本想說柔和的女人似夢一般,不過出口時省略了‘女人’二字。

“您要是喜歡,就當作家母的紀念物送給您。”

“不,不。”

菊治趕緊抬起頭來。

“如果您喜歡,請拿走吧。家母也會高興的。這東西似乎不錯。”

“當然是件好東西。”

“我也曾聽家母這樣說過,所以就把您送來的花插在上面。”

菊治情不自禁,熱淚盈眶。

“那麼,我收下了。”

“家母也一定會高興的。”

“不過,我可能不會把它當作水罐而當作花瓶用呢。”

“家母也用它插過花,您儘管用好了。”

“就是插花,也不是插茶道的花。茶道用具而離開茶道,那就太悽寂了。”

“我想不再學茶道了。”

菊治回過頭去看了看,就勢站起身來。菊治把壁龕旁邊的坐墊挪到靠

近廊道這邊,坐了下來。

文子一直在菊治的後面,一動不動地保持一定的距離,跪坐在鋪席上,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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