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怎麼啦,別說‘可是’吧。”
“可是,我和誰都不交朋友!”
“哎呀,真渾!幹嘛那麼彆扭?”
“不是彆扭!”
“你,剛才不是說了那奇怪的話了麼?”
“就算奇怪吧,現在就是不行嘛。”
“為什麼?”
“我們已經說定了。”
“說定了?那種讓人討厭的口頭約定,誰讓你那麼幹的?你姐姐吧?”
“嗯。”
道代看看澄子好像傷心的面孔,彷彿勉勵她似地:
“那種約定,我給你打破!”
“現在不行,稍微等一等。”
“行啊,你澄子不把我當成朋友,可我還是把你當成朋友,行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澄子也無話可說了,她那黑黑的大眼睛露出感謝
的神色,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道代。道代樂呵呵地:
“今天上澄子家去玩兒哪。”
“好。”
澄子點點頭。與其說她同意,不如說她無可奈何更恰當。
道代從學校先回一趟家,得到母親允許之後再往澄子家跑。
坐電車也就是一站之遙,所以徒步也很快就到。
一進澄子家門,就聽見唱盤在放歌曲。
清涼的空氣含著淡淡的清香
生活得清清爽爽,何懼無常
優美溫柔的波斯菊
願你常留芳香
“我來啦!”
道代完全像個熟朋友一般這麼喊了一聲。然後說:
“是波斯菊之歌吧。你那麼喜歡波斯菊?”
唱片的歌聲是從澄子的學習房間傳來的。
道代看到桌子有一張少女的相片,她漫不經心地邊湊上前去邊說:
“你姐姐?”
“嗯。”
“照片前插著波斯菊,所以我想可能是你姐姐。仔細看哪,一點兒也不
像你。
朋友?”
“是
“也喜歡波斯菊?”
“對,因為是我的朋友,所以每天到我家來。我姐挺喜歡她。我姐喜歡
的花她喜歡上了。”
“啊,明白啦。和你約定的,就是這個人吧?”
道代不由得加大了聲音,更近地窺視那張照片。
“有點像信子。很精神,很可愛的人呢。看不出就是她讓你同意那種心
術不良的口頭約定。”
“不是心術不良啊。”
“嫉妒心特厲害?”
“也不是。這麼說吧,約定啊,是這麼個內容:要是交新朋友,希望先
和她商量一下。詳細介紹你情況的信,我已經寄出去了,我信上說,現在我
想和這個人交朋友,和你商量一下怎麼辦才好?”
“原來這麼回事?那就馬上商量吧。如果回信說不行,我再寫信。”
“沒法商量了。”
澄子那悲傷的心情,不由得感染了道代,她問:
“是麼?死啦?”
“哎呀,討厭,討厭!”澄子帶著哭腔說罷,就激烈得搖晃著道子的身體
說:“收回吧,啊,你收回吧!”
澄子急急忙忙地這麼說,睫毛已經溼了。道代這時非常激動,她抓信
澄子的手說:
“收回了,收回了!”
“再別說那討厭的話啦!”
“是!”
道代連連點頭,一聲沒響。
鑲在綠色鏡框裡的照片上的少女,肯定是澄子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跟她商量,得到她贊成之前決不交新朋友,這是多麼深的友誼啊!從
遙遠的地方轉校而來,即使如此,澄子依舊堅決遵守彼此之間的約定,這兩
人之間的友情是多麼深哪!
道代被澄子的痴情打動了心,想到和這樣的人才值得建立起友誼,但
是仍然有未解之謎。
如果是關係那麼好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住處,那麼,照片上的
少女還能是死的麼?照片上花瓶裡的波斯菊,總覺得像佛前的供花一樣,那
麼虛幻,那麼無常。
如果對方已死,每當回憶友誼之情時總是傷痛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