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她身邊。我非常欽佩大姐懂得那麼多革命道理,所以,蔡暢大姐的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蔡暢大姐對我說,“月明,你不要對他的階級成份耿耿於懷,出身不由已的。他是個真正的革命者,黨組織絕對信任他,他既然拜託了我們,依我看,你就聽大姐的,跟他結一對革命的夫妻吧。”
1932年舊曆9月重陽佳節,我與陳毅正式結婚。
結婚前一天,他和幾位紅軍幹部樂呵呵地來看我,大家要他請客,陳毅嚷叫起來:“請客是應該,要我出錢拿不出來。問賴月明有錢沒有。”結果,是我去向親戚借了20塊銀元。在寧都南門街一個廣東人開的小飯館擺了八、九桌飯萊。
當晚,我和陳毅宿在省委院內。夜很深了,我們才上床。陳毅邊脫鞋襪邊道:“人常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乃人生大幸事也。月明呀,想不到我陳毅顛蕩大半輩子,今晚真正做起了新郎官。”
他的話音剛落,我哇地哭了。
“月明,你這是怎麼啦?”他貼近我問。
“我還小哩,才十八歲多一點,還是個黃花妹子喲……”我伏在被窩裡抖著身子哭泣。
很久,我聽陳毅嘆了口氣說:“那好,你休息吧,我回軍區去睡。”說完,他果然下床往外走。
我撲上去抱住他:“不能走,陳毅哥哥!”“月明,我的妻!”陳毅說著跟角掛著激動的淚花。
第二日,陳毅便上前線去了。他給我留下一床毯子,一件棕色羊毛衫,臨走,還摘下一塊方盤金錶硬是戴在我手上,說那是他留學時的一個朋友送的。
相逢竟是別離時
我們做了三個年頭的夫妻,扳指頭算日子,真正在一起不足幾個月。
我們結婚之後的第二年。黨組織選送我和張績之去瑞金中央黨校學習。畢業後,我回到江西,省委組織部長蔡暢將我分配到石城擔任婦女部長。
1934年,第五次反“圍剿”失利。紅軍隊伍損失慘重,根據地被敵人擠牙膏般一點點擠掉了。後來,接到上級指示,石城縣委解散,我又回到了中央所在地瑞金。
中央辦事處設在東街口的一個大祠堂內。毛澤覃和梁北臺一前一後地走出來。我不認得梁北臺,但跟毛澤覃相熟,因為他過去常找陳毅商量事情。這時,毛澤覃看見我忙站住了,說他們剛去看望了陳毅,陳毅的樣子不好看,心情也不好,要我見著他不必吃驚。
“陳毅出了什麼事?”我聽出對方話中能毛澤覃為難地擺手,扯扯梁北臺的袖子趕緊走開。
我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進去。
一名衛兵把我領到一個房間,我掀開竹編門簾,看見不大的房內擺著一張床,夏布蚊帳撩開,陳毅歪坐在床上。從床上床垂下一根綁帶,把他一條裹滿紗布的腿吊了起來,他的一條腿墊著書,正在認真批閱檔案。
“陳毅,你……”我叫道。
陳毅“唔”了一聲,登時抬起頭,兩道粗眉上下抖動,手兒一顫,鉛筆尖咔嚓斷了。他驚喜地叫起來:“月明,是你!回來啦,好啊!唷,這可不好,你一定趕夜路了,你看霧把衣服都打溼了。快脫下來,換套乾的,不要著涼了。”
我走近了幾步,一頭伏在他身上,淚水滾了出來。
他的喉嚨咕噥一聲,說不出話來,伸出手掌在我背上撫弄著,過了許久才說“不要哭嘛,傷就傷著了,留點疤算什麼?馬克思不講情面,次次不收我吶。嘿嘿,信不信呢?好好,聽著,腿是上個月在興國老營盤河邊讓白狗子打著的,如果告訴你,一定會哭鼻子的,怎麼能夠好好工作?!月明呵你在石城地方工作,我在前線打仗,夫妻彼此都思念嘛,陳毅也是人吶……”
我止住哭,低頭要瞧他的傷口,他不同意。我只好坐著望著他。他也看著我。過了會,我吁了口氣,把身子挨著他,扯下他一顆快掉的扣子,掏出針線釘上。
這樣我,便守在陳毅身邊整整呆了十天。
這段日子,陳毅雖然負了傷,卻對我格外好。他不止一次問我想吃什麼,然後叫伙伕搞好送進來,逼著我當面吃掉。我覺察他有異樣,問他又不回答。有幾個中央首長來看他,和他商量問題,他都藉機把我支開。
紙裡包不住火。第七日我便清楚了。我做夢也想不到,從石城趕回瑞金,好不容易跟丈夫見了面,竟也是與他分離的時侯。
他告訴我,敵人越來越近,紅軍主力馬上就要撤退到很遠的地方。所以,組織上決定動員一批紅軍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