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菜刀和割草的鍘刀,盔甲則寥寥無幾,絕大多數人穿著布衣,防禦只是用圓形木盾來抵抗城堡上射出的箭矢,甚至盾牌上連一層鐵皮都沒有包!
城頭上的守軍則裝備精良——至少相對於進攻者精良得多,每一個人都有鋒利的長劍或者制式的長矛,士兵穿著鑲嵌鐵泡丁的皮甲,小隊長有薄鐵皮盔和鎖子甲,而幾位指揮官更是在鎖子甲外面加罩了一副板甲。
不過,守軍的人數要少得多,他們只有進攻者的五分之一,也許更少——作為一位保加利亞伯爵,阿黑皮洛士能維持千人左右的軍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知道連強大的法王、英王在一次戰爭中出動的軍隊,往往也就在萬人左右,至多不超過五萬。
就是現在貝爾格萊德的歐洲各國君主麾下軍隊、以及相應教皇本尼迪克特第十次十字軍東征號召組織起來的武裝人員,總數還沒達到十萬呢。
阿黑皮洛士憂心忡忡的看著城下,這位以鮮血和十字架殘酷鎮壓農民軍的封建領主,勾結蒙古帝國殺害起義軍領袖伊瓦依洛的劊子手,此時也不禁瑟瑟發抖。
拂了拂額頭花白的頭髮,阿黑皮洛士長長的一聲嘆息。
他,當之無愧的保加利亞版吳三桂。
數十年前,拔都曾率領蒙古軍隊擄掠保加利亞。雖然拔都不久即離去,但金帳汗國的蒙古軍隊仍不時來犯。同時,蒙古人打擊了中央王權,保加利亞國內重新陷入混亂狀態,像阿黑皮洛士這樣的封建領主瘋狂的搜刮民財,擴張軍備,使民間苦不堪言。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十年前牧人伊瓦依洛發動起義,矛頭指向蒙古侵略軍和本國的封建領主,在戰爭中起義軍擊斃了國王君士坦丁。阿森,擁立伊瓦依洛為王。
伊瓦依洛到底不是天命之主,竟然無知到娶了阿森的遺孀瑪麗亞為後,舊王朝的殘餘勢力瘋狂與起義軍為敵,阿黑皮洛士等人就勾結蒙古軍向起義軍發動猖狂進攻,伊瓦依洛失敗後被蒙古軍誅殺於喀爾巴阡山下。
金帳汗的倒臺,阿黑皮洛士喜憂參半,喜的是頭頂的主子沒有了,今後自己可以翻身農奴把歌唱,沒有蒙古大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憂的是當年席捲全國的起義軍雖然被自己聯合蒙古軍剿殺,留在民間的漏網之魚可不少,聽到金帳汗國解體,阿黑皮洛士沒有了靠山,他們難免蠢蠢欲動。
擔憂果然成為了現實,就在半年前起義軍開始在鄉村小打小鬧了。
本來,這種規模的起義,阿黑皮洛士靠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鎮壓下去,並且已經把這些義軍驅逐到了森林和山區。
不料就在半個月前,突然傳來大漢帝國進攻的訊息,起義軍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膨脹起來,現在四下裡都在傳言:擊滅了蒙古帝國的大漢要征服這裡,以前蒙古帝國的走狗們,就要倒黴了!
阿黑皮洛士差點沒一口鮮血噴出來,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和保加利亞的農民起義打一打還差不多,和外來侵略者打,不論當年的蒙古人還是現在的雙子帝國,那都是廁所裡打燈籠——找死(屎)啊!
奪奪奪的一陣箭矢發射聲,阿黑皮洛士悻悻的從塔樓視窗看出去,起義軍儘管死傷慘重,兀自不顧一切的進攻,完全沒有一般農民軍對戰正規軍時的那種天然畏怯。
相反倒是城堡防守方裝備精良又有堅固堡壘保護的衛兵們,一個個無精打采死樣活氣的,根本提不起精神來。
最初阿黑皮洛士還想教訓教訓這些怯懦的傢伙,可衛隊長私下對他說的話使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尊敬的伯爵老爺,作為您忠實的衛隊長我將用生命來保護您的安全,但我也不得不提醒您,衛隊和城堡能擋住農民起義軍,但能夠擋住大漢軍隊從鐵管子裡發射的雷霆嗎?您,還是要早作打算吶……”
衛隊士氣不振的原因就在這裡,他們可以坦然面對農民軍的進攻,可誰敢說自己在大漢帝國的重炮轟擊下還能保持鎮定,在皇家近衛騎兵整支羅馬軍團的衝鋒下腿肚子還不打轉?
阿黑皮洛士頹然坐倒,他覺得現在的抵抗完全就是垂死掙扎,當大漢帝國的天罰降臨,之前做的一切都將變成徒勞……
入夜,農民軍的進攻停歇了,退到距離城堡一里以外的營帳,他們的紀律並不嚴格,三三兩兩的在篝火邊用火焰的溫暖抵禦巴爾幹初春夜晚的寒冷,有人用鐵罐子熬煮食物,有人在火堆上燒烤著什麼。
衛隊長帶著一個人走進了阿黑皮洛士的臥室,此時,伯爵大人正對著一盤美味的小牛排發呆,這份晚飯已經變涼了,他卻連一叉子都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