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輸之法。”硃暉固執以為不可,曰:“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民窮怨,誠非明主所宜行。”帝因發怒切責諸尚書,暉等皆自繫獄。三日,詔敕出之,曰:“國家樂聞駁議,黃髮無愆。詔書過耳,何故自系!”暉因稱病篤,不肯復署議。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暉曰:“今臨得譴讓,奈何稱病,其禍不細!”暉曰:“行年八十,蒙恩得在機密,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旨雷同,負臣子之義!今耳目無所聞見,伏待死命。”遂閉口不復言。諸尚書不知所為,乃共劾奏暉。帝意解,寢其事。後數日,詔使直事郎問暉起居,太醫視疾,太官賜食,暉乃起謝;復賜錢十萬,布百匹,衣十領。
魯國孔僖、涿郡崔�因同遊太學,相與論:“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崇信聖道,五六年間,號勝文、景;及後恣己,忘其前善。”鄰房生梁鬱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因詣吏受訊。僖以書自訟曰:“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夫帝者,為善為惡,天下莫不知,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德澤有加,天下所具知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忌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窺陛下心,自今以後,苟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然後群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為十世之武帝遠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構,銜恨蒙枉,不得自敘,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比方,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書奏,帝立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
十二月,壬子,詔:“前以妖惡禁錮三屬者,一皆蠲除之,但不得在宿衛而已。”
廬江毛義,東平鄭均,皆以行義稱於鄉里。南陽張奉慕義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安陽令,以捧檄而入,喜動顏色,奉心賤之,辭去。後義母死。徵辟皆不至,奉乃嘆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喜,乃為親屈也。”均兄為縣吏,頗受禮遺,均諫不聽,乃脫身為傭,歲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儘可復得,為吏坐臧,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廉潔。均仕為尚書,免歸。帝下詔褒寵義、均,賜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差問起居,加賜羊酒。
武威太守孟雲上言:“北匈奴復願與吏民合市。”詔許之。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驅牛馬萬餘頭來與漢交易,南單于遣輕騎出上郡鈔之,大獲而還。
帝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將兵八百人詣班超,超因發疏勒、於窴兵擊莎車。莎車以賂誘疏勒王忠,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說康居王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
卷第四十七
【漢紀三十九】 起旃蒙作噩,盡重光單閼,凡七年。
肅宗孝章皇帝下元和二年(乙酉,公元八五年)
春,正月,乙酉,詔曰:“令雲:”民有產子者,復勿算三歲。‘今諸懷妊者,賜胎養穀人三斛,復其夫勿算一歲。著以為令!“又詔三公曰:”夫欲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朕甚饜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令劉方,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它異,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德,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治,民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
北匈奴大人車利涿兵等亡來入塞,凡七十三輩。時北虜衰耗,黨眾離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遠引而去。
南單于長死,單于汗之子宣立,為伊屠於閭鞮單于。
《太初曆》施行百餘年,歷稍後天。上命治歷編訢、本梵等綜校其狀,作《四分曆》;二月,甲寅,始施行之。帝之為太子也,受《尚書》於東郡太守汝南張酺。丙辰,帝東巡,幸東郡,引酺及門生並郡縣掾史並會庭中。帝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篇,然後修君臣之禮;賞賜殊特,莫不霑洽。行過任城,幸鄭均舍,賜尚書祿以終其身,時人號為“白衣尚書”。
乙丑,帝耕於定陶。辛未,幸泰山,柴告岱宗;進幸奉高。壬申,宗祀五帝於汶上明堂;丙子,赦天下。戊寅,進幸濟南。三月,己丑,幸魯,庚寅,祠孔子於闕里,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