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謂大丈夫,今日視之,乃兒女子耳!”嗣業大慚,即白宰如數發兵,以秀實自副,將之詣行在。上又徵兵於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發精兵七千人,勵以忠義而遣之。
敕改扶風為鳳翔郡。
庚辰,上皇至成都,從官及六軍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令狐潮圍張巡於雍丘,相守四十餘日,朝廷聲問不通。潮聞玄宗已幸蜀,復以書招巡。有大將六人,官皆開府、特進,白巡以兵勢不敵,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賊。巡陽許諾。明日,堂上設天子畫像,帥將士朝之,人人皆泣。巡引六將於前,責以大義,斬之。士心益勸。
中城矢盡,巡縛藁為人千餘,被以黑衣,夜縋城下,潮兵爭射之,久乃知其藁人;得矢數十萬。其後復夜縋人,賊笑不裝置,乃以死士五百斫潮營;潮軍大亂,焚壘而遁,追奔十餘里。潮慚,益兵圍之。
巡使郎將雷萬春於城上與潮相聞,語未絕,賊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動。潮疑其木人,使諜問之,乃大驚,遙謂巡曰:“向見雷將軍,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巡謂之曰:“君未識人倫,焉知天道!”未幾,出戰,擒賊將十四人,斬道百餘級。賊乃夜遁,收兵入陳留,不敢復出。
頃之,賊步騎七千餘眾屯白沙渦,巡夜襲擊,大破之。還,至桃陵,遇賊救兵四百餘人,悉擒之。分別其眾,媯、檀及胡兵,悉斬之;滎陽、陳留脅從兵,皆散令歸業。旬日間,民去賊來歸者萬餘戶。
河北諸郡猶為唐守,常山太守王俌欲降賊,諸將怒,因擊球,縱馬踐殺之。時信都太守烏承恩麾下有朔方兵三千人,諸將遣使者宗仙運帥父老詣信都,迎承恩鎮常山。承恩辭以無詔命,仙運說承恩曰:“常山地控燕、薊,路通河、洛,有井陘之險,足以扼其咽喉。頃屬車駕南遷,李大夫收軍退守晉陽,王太守權統後軍,欲舉城降賊,眾心不從,身首異處。大將軍兵精氣肅,遠近莫敵,若以家國為念,移據常山,與大夫首尾相應,則洪勳盛烈,孰與為比!若疑而不行,又不裝置,常山既陷,信都豈能獨全!”承恩不從。仙運又曰:“將軍不納鄙夫之言,必懼兵少故也。今人不聊生,鹹思報國,競相結聚,屯據鄉村,若懸賞招之,不旬日十萬可致;與朔方甲士三千餘人相參用之,足成王事。若舍要害以授人,居四通而自安,譬如倒持劍戟,取敗之道也。”承恩竟疑不決。承恩,承玼族兄也。
是月,史思明、蔡希德將兵萬人南攻九門。旬日,九門偽降,伏甲於城上。思明登城,伏兵攻之;思明墜城,鹿角傷其左脅,夜,奔博陵。
顏真卿以蠟丸達表於靈武。以真卿為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依前河北招討、採訪、處置使,並致赦書,亦以蠟丸達之。真卿頒下河北諸郡,又遣人頒於河南、江、淮。由是諸道始知上即位於靈武,徇國之心益堅矣。
郭子儀等將兵五萬自河北至靈武,靈武軍威始盛,人有興復之望矣。八月,壬午朔,以子儀為武部尚書、靈武長史,以李光弼為戶部尚書、北都留守,並同平章事,餘如故。光弼以景城、河間兵五千赴太原。
先是,河東節度使王承業軍政不修,朝廷遣待御史崔眾交其兵,尋遣中使誅之;眾侮易承業,光弼素不平。至是,敕交兵於光弼,眾見光弼,不為禮,又不時交兵,光弼怒,收斬之,軍中股慄。
回紇可汗、吐蕃贊普相繼遣使請助國討賊,宴賜而遣之。
癸未,上皇下制,赦天下。
北海太守賀蘭進明遣錄事參軍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於上皇,以為:“今方用兵,財賦為急,財賦所產,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職,可使軍無乏用。”上皇悅,即以琦為監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史思明再攻九門,辛卯,克之,所殺數千人;引兵東圍藁城。
李庭望將蕃、漢二萬餘人東襲寧陵、襄邑,夜,去雍丘城三十里置營。張巡帥短兵三千掩擊,大破之,殺獲太半。庭望收軍夜遁。
癸巳,靈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兒應天順人,吾復何憂!”丁酉,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稱太上皇。四海軍國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俟克復上京,朕不復預事。”己亥,上皇臨軒,命韋見素、房琯、崔渙奉傳國寶玉冊詣靈武傳位。
辛丑,史思明陷藁城。
初,上皇每酺宴,先設太常雅樂坐部、立部,繼以鼓吹、胡樂、教坊、府縣散樂、雜戲;又以山車、陸船載樂往來;又出宮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馬百匹,銜杯上壽;又引犀、象入場,或拜,或舞。安祿山見而悅之,既克長安,命搜捕樂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