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達爾文的工作很順利(這種工作由於他去劍橋、施魯斯伯裡和梅爾旅行而時斷時續),但是在倫敦的孤單生活仍然使他感到非常苦惱。他希望過舒適的生活,希望自己有一個家室。
達爾文的女兒亨裡埃塔·利奇菲爾德在給她母親寫的傳記中,為後代儲存了達爾文的一段記事,這是達爾文潦草而倉促地寫在一小塊紙上的,她認為這段記事寫於一八三七年,可以證明達爾文當時的思想感情。這段記事值得傳記作者注意。
他當時考慮的是關於結婚究竟有利還是不利的問題。有利的是:“孩子(如果上帝賜與的話)、永久的同志(老年時的伴侶)、誘人的音樂和令人迷醉的同女人的閒聊”;不利的是:“如果因孩子多而迫使自己去掙錢餬口的話,那就會花去很多時間;擺脫社交的困難”。但是進一步思考下去:“如果得不到親近朋友的同情,那工作還有什麼意思呢?對一個老年人來講,還有誰能比妻室兒女更親近的呢?”於是,他得出結論說:“上帝呀!要是象一隻無性別的工峰那樣,只知勞動,而一無所獲地度過一生,那簡直是不堪想象的。不,不應當這樣!於是在想象中出現了這樣一副情景:一位殷勤溫柔的妻子坐在沙發上,一個美好的家庭,還有許多書籍,可能還有音樂,——請把這種幻想同大馬爾勃羅街的黑暗現實比較一下吧!
結婚,結婚,結婚!這就是要求證明的結論“。
這種對個人幸福的憧憬在一八三八年底實現了。達爾文當時二十九歲。
十一月十一日,在他的生活中發生了一件使他有理由在日記中加以記載的事,因為這一天是“他生命中值得記憶的一天”。他當時在梅爾,他向表姐埃瑪·韋季武德求婚,並得到了她的同意。許多家書表明,無論是住在施魯斯伯裡芒特的人——父親和姐妹們,還是住在梅爾的人——喬斯舅舅(他很早就以敏銳的眼光看出了外甥是個有出息的人,並且看來是打心眼裡喜歡他的)和他的全家都滿意這樁婚事。他們這兩家的關係本來就夠密切的了(埃瑪的哥哥不久前同查理的姐姐卡羅莉娜結了婚),現在則更為密切。查理讓賴爾夫婦分享了自己的幸福,因為他近來同他們相處得非常友好。
下面是從許多家書中找到的查理給未婚妻的一封信中的一些片斷:“任何人任何時候也沒有象我這樣幸福,或者說象您那樣善良。我能使您真正地相信,在離開梅爾很久以後,我還認為,我沒能暢快地表達我是多麼感激您啊;這一點我是常常想到的;我發誓要使自己成為一個非常好的人,以便多少能夠配得上您……我主要擔心的是,在象梅爾那樣眾多而友好的夥伴中度過了您的全部生活以後……您會認為……我們安靜的夜晚將使您感到枯燥乏味……我父親一再重複喬斯舅舅的話:”您得獎了‘……我親愛的埃瑪,我懷著極其溫順而感激的心情吻您的雙手,這種心情充滿了我的幸福之杯,——我的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配得上您的人。“
埃瑪的感情表現在她給她的姨母西斯蒙迪夫人的信中:“當您向我詢問查理·達爾文的為人時,我認為他好的地方,我連一半也沒有告訴給您,因為我擔心您會有所懷疑……他在上星期四又同姨母範妮回來了,並在星期日向我求婚,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為我想,我們將保持象過去那些年彼此所具有的友誼,而不是象在此事之後將發生的情況。我太難為情了,整天都充滿了幸福感,因為家裡客人很多,除了父親、伊麗莎白、卡羅莉娜外,我們誰也沒有告訴。親愛的爸爸,我希望您能看到他的快樂的眼淚,因為爸爸對查理一向評價很高……晚上我到了他們的房間,我們坐了很久,一直談到很晚;我感到餓了,於是漢斯利(埃瑪的哥哥)到廚房去拿乳酷,找到了一塊小白麵包、兩塊牛油和一把小刀,還給我們做了一盤精美的小菜……我從前就知道,他(達爾文)是一個襟懷極其坦白的人,每句話都表現他的真正思想。他是一個令人非常喜愛的人,他對自己的父親和姐妹們非常有禮貌,他的性格非常溫和……我感到高興的是,他是一個積極肯幹的人……我感到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幸福的,查理很喜歡梅爾這個地方:我相信,只要可能,他隨時都準備到農村去……我並不象姨母薩拉那樣,查理不喝酒,這一點我並不在乎,可我認為,這一點倒是令人高興的。對於我命運中這個真正的轉折我本不想告訴您,但是我遲早總得讓您知道……休息一陣之後,我本已動身去做禮拜,但我發現,我變成了一個白痴,於是又半路返回”。
當然,查理這個期間的思想稍微離開了學術研究。雖然他每天早晨都要寫南美洲鳥類的生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