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兒手腕被扣離開不得,見他眼中浮現前所未有的脆弱,發白的嘴唇不可自抑地微微顫抖,她心口一揪,俯身抱住他的身子。他的身體冰冷,也在顫抖。瓦兒將頭埋進他的衣襟,那夾著淡淡藥味的清爽味道撲鼻而來。是了,這段時日,他的氣息她早深烙心底,這會為何格外讓人難以呼吸?
銀冀胸膛劇烈起伏,感覺到他明顯的壓抑,瓦兒咬住嘴唇,心底酸楚如漣漪急速泛開。
“好了……我好多了,咳……好多了……”他暗暗吸氣,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吻一下,黑眸深沉而灼亮,表情非常認真:“你知道嗎?……我發現自己現在一刻也離不了你……咳咳……”
瓦兒隱去淚花,咧嘴笑道:“是麼?那我的目的終於達到了,我天天這樣陪著你,就是要讓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銀冀怔愣了一下,不過瞬間,他快樂地微笑:“你可以放心了……我真的離不開你了……”可是,他卻心如明鏡,不想離開又如何?誰可以阻止這殘酷的腳步?
“等到我們都白髮蒼蒼,牙齒都掉沒了,老得沒法走動了,我還是不讓你離開我……”瓦兒抱緊他,雙手抓住他的襟口,低低訴說心願。她從未見過有人身處不見底的深淵中,還能笑得如此從容安心。這個淡定微笑著的男子,終其一生,她都不願離開。可是,是否真的到頭髮白了,老得無法走動了,他還能這樣對她微笑?
銀冀悄悄將絹絲帕子捏在手中,掌心微微冰涼濡溼,絲絲殷紅被小心隱蓋。他一手箍住她的腰,眼前漸漸黑了起來,心裡有什麼東西碎開了,感覺自己笑容在漆黑中逐漸隱去。瓦兒重新將臉埋入他的懷中,好多話想跟他說,無從說起,只能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他,試圖將四周陡起的恐懼驅除。
“所以……以後想都別想,你若要離開,我下輩子都要追著你……”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前傳來。
銀冀風寒驟然加重,一連三日高熱不退,臥床不起。太醫齊聚會診,個個面色凝重。瓦兒不眠不休守在塌前,本就瘦弱的身子三日內又單薄了不少。
“娘娘……請娘娘保重自己的身子,先去休息會吧。”喬雀擔憂地看向她。瓦兒搖搖頭,眼睛不願離開塌上蹙著眉心的俊容,“我不累,我要守著他醒來……我怕他醒來看不到我……”喬雀已勸了多次,就要無計可施。就在此時,一抹孤拔的銀色身影步入房中,太醫們一見忙下跪請安。喬雀忙道:“王爺來得正好,就勸勸娘娘吧……娘娘身子骨弱得很,若再這樣下去,只怕……”
銀翟會意,擔憂的視線籠向瓦兒。她的心,他全懂;他的心,她又可懂?走上前,小心地扶住她纖細的肩頭,聲音溫柔有力:“冀正在安睡,你也去休息。”
瓦兒緩緩抬臉,小臉竟然變得只剩巴掌大,一雙靈澈的眼睛正佈滿了血絲,看起來格外突兀。銀翟剎時屏住呼吸,心口收得不能再緊,心疼中加重了語氣:“去睡會。就算你不顧自己,想想若是冀醒來看到你這副模樣……是不是會更難受?”
瓦兒嘴唇動了動,雙眼定定地對他對望。銀翟點點頭:“你知道冀最疼惜的就是你,你怎忍心讓他多一絲難過?相信我,他一醒來,我立刻去叫你。”
喬雀道:“是啊,娘娘。大王剛施了針,一時半會醒不了,娘娘首先要保重自己哪!”
瓦兒怔怔的視線在眾人臉上走了一圈,又落在無所知覺的銀冀身上。她握著他的手,低低道:“他們說……你現在要睡覺,讓我去休息……我想,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你要醒來恐怕要不喜歡了……不過,你不要誤會喔,我是要去陪你一起休息,而不是要離開你……”說完,小心地將他只餘淡淡體溫的手放入錦被中,站起身來。
銀翟立刻沉聲命道:“來人,扶國妃娘娘去隔壁休息。”宮女匆匆行了禮,幾人一起扶著瓦兒退了下去。
房中,帷幕與屏風將金塌與外室隔離開來,銀翟與幾位太醫在外室中,空中寒冷得幾欲凝結成冰。直到喬雀習慣性抹了抹額頭,顫聲稟告才打破了僵局,“王爺……大王他情況不妙哪!”
另一太醫長聲嘆氣:“大王每發作一次,身體就虛弱一分……所幸這些時日有國妃娘娘陪伴大王,大王過得平靜怡然,否則咒氣早已攻心了……”
銀翟眼角驟然抽畜了兩下,坐在椅子上的身軀不自覺僵硬地挺直。冀的狀況……真那麼糟糕麼?他們是孿生兄弟,世界上血脈最親近的人!冀心如刀絞如被針扎時,他也有所感覺,可是……可是讓他如何相信,喬雀今日會下此結論……
“金太醫,你是刖夙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