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倒掌力和刀劍全都落空,容嘯天卻連個頓也不打,上前一步,大喝:“你這個叛徒!”
掌力向下風聲獵獵,勢不甘休。
楚非歡在地上一個翻滾,正正和他目光相對。
又是一愕。
下意識手指一扣,待發的掌力又收。
對敵之際,他絕無僅有的連頓兩次,兩次收招,立時兇險萬分,第一次為他的機變躲過,第二次,容嘯天不會再給他機會。
森寒入骨的掌力,直襲向他前心。
那一霎楚非歡目光黝黯,翻騰如海,卻什麼也來不及說,而掌力已襲體。
他咬唇,單手在地上一拍,飛騰而起,平平如箭射了出去。
滅神掌他也會,他卻沒有在這生死之際,選擇和容嘯天玉石俱焚。
楚非歡輕功卓絕,輕功中最難練的平空虛渡,被他使得元轉如意,然而終究快不過近在咫尺的容嘯天的厲掌。
毫無聲息,滅神掌印在了楚非歡的後腰。
楚非歡飛掠的身體突然微微一顫,出現傾斜,他就勢一轉,重重墜入橋下河中!
破冰聲響,激飛浪花。
祁繁和容嘯天一起衝了出去,探頭看橋下水面,黑沉沉幽深深的不見底,這橋下水看似不深,但郢都人都知道這是活水,連線沙江和隴川運河,水勢很急,一旦下去,很快就會被衝到下游,難以生還更難浮上來,所以橋兩側護欄都很高,並設了告示告誡行人。
楚非歡中了滅神掌再落入橋下,那是絕對沒可能生還的。
祁繁命凰盟手下下去搜尋,自己盯著淡淡泛起紅色的水面,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楚非歡直面容嘯天那一刻的驚愕,中掌前翻湧難言的眼神,在他心中盤桓不去,令他隱隱不安,然而證據確鑿,楚非歡異常的舉動,和宮中的私下勾連,親口說的那句話和那信箋,種種證據指向再無疑義,唯一遺憾的是性情暴烈的容嘯天憤怒太過,只想殺死叛徒為皇后報仇,卻忘記留下活口,審問出皇后死亡的真相了。
凰盟當夜在棧渡橋的徹夜搜尋,如預想一般,沒能找到屍體或和楚非歡有關的物件。
只在水中撈出了楚非歡的劍,祁衡看著那柄寒光四射,較尋常劍窄上許多的長劍,想起當初皇后贈劍給非歡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夏末之夜,風敲冷竹而浮雲輕妙,後園裡花牆上羽葉蔦羅歇著淡紅粉紫的骨朵,淡香幽幽,花牆下先皇后輕衣散飛,自紫檀鏤雕的木匣中取出新鑄的長劍遞過,微笑而言:此劍千年明鐵,輕薄明銳,最適合你的飄風劍法,這鐵是我無意得來,我命人請中川鑄劍大師曾瑞鑄成,你可喜歡?
猶記當時,非歡默然接劍,修長手指拭過明若秋水劍鋒,良久,一笑。
輕風流月,秀若芙蕖。
…………
物是人非,斯人已去,贈劍之人和佩劍之人,都已遠離這擾擾塵世。
恩也好怨也罷,終歸塵土。
只是那夜月色靜好,花香無限,那美若壁人的男女,相視一笑的默契,都已永不再來。
祁繁沉默著,找出那塵封的劍,遞到秦長歌手中。
秦長歌緩緩撫過劍身,心中悵然。
棧渡橋……多麼巧合。
非歡,你沒有死,對嗎?
第六十八章 贈春
當年,棧渡橋本不叫棧渡,叫玉宇。
也不是如今這初雲出月,長虹飲澗,僅橋拱便有十六個之多的巨橋。
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小石橋而已。
那時京城已下,蕭玦尚未登基,秦長歌還沒有進宮。
一日和楚非歡議事,行至玉宇橋上,兩人停下,秦長歌注目橋下清清流水,又看了看橋身,道:“此橋下水極深,橋欄卻甚矮,若兒童嬉戲翻落,後果不堪設想。”
又遙遙望著水流遠去方向,一笑道:“近日我重新佈局皇宮,無意中發現某宮中荷池是活水,內有地道直通宮外,看樣子,好像和這水是相連的。”
說罷便倚欄沉思不語,彼時長風遠渡而來,掀動層層衣袂,素衣墨髮的尊貴女子,姿態輕閒,唇角一抹笑容似真似幻,浩然高妙,如有仙氣。
楚非歡向來知道她的心思,凝視著她,輕喟一聲道:“皇宮鬼蜮之地,有這些也不奇怪,只是既然發現,何不利用起來?”
秦長歌目光一亮,忍不住展顏一笑,道:“還是你知我。”
當下議定,回宮後秦長歌便向蕭玦提議重修玉宇橋,蕭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