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的最上作品。他的小說都在最摩登的雜誌上發表,因此照例地受人讚美和非難。但是非難於克利福。是如刀刺肉般的酷刑。彷彿他的生命都在他的小說裡。
康妮極力地幫助他。起初,她覺得很興奮,他單調地、堅持地給她解說一切的事情,她得用全力去回答和了解。彷彿她整個的靈魂、肉體和性慾都得甦醒而穿過他的小說裡。這使她興奮而忘我。
他們的物質生活是很少的。她得監督家務。那多年服侍過佐佛來男爵的女管家是個乾枯了的毫無苟且的老東西。她不但不象個女僕,連女人都不象。她在這裡侍候餐事已經四十年了。就是其他的女僕也不年輕了。真可怖!在這樣的地方,你除了聽其自然以外;還有什麼法子呢?所有這些數不盡的無人住的空房子,所有這些德米蘭的習慣,機械式的整齊清潔!一切都很的秩序地、很清潔地、很精密地、甚至很真正的進行著。然而在康妮看來,這只是有秩序的無政府狀態罷了。那兒並沒有感情的熱力的互相聯絡。整處屋子陰森得象一條冷清的街道。
她除了聽其自然以外,還有什麼方法?……於是她便聽其自然了。愛瑪·查太萊小姐,臉孔清瘦而傲慢,有時也上這兒來看望他們。看見一切都沒有變動,覺得很是得意。她永遠不能寬恕康妮,因為康妮拆散了她和她弟弟的深切的團結。是她——愛瑪,才應該幫助克利福寫他的小說,寫他的書的。查太萊的小說,‘世界上一種新穎的東西,由他們姓查泰萊的人經手產生出來。這和從前的思想言論,是毫無共通,毫無有機的聯絡的。世界上只有查太萊的書,是新穎的,純粹地個人的。
康妮的父親,當他到勒格貝作短促的逗留的時候,對康妮說:“克利福的作品是巧妙的,但是底子裡空無一物。那是不能長久的!……”康妮望著這老於世故的魁偉的蘇格蘭的老爵士,她的眼睛,她的兩隻老是驚異的藍色的大眼睛,變得模糊起來。“空無一物!”這是什麼意思?批評家們讚美他的作品,克利福差不多要出名了,而且他的作品還能賺一筆錢呢。……她的父親卻說克利福的作品空無一物,這是什麼意思?他要他的作品裡有什麼東西?
因為康妮的觀點是和一般青年一樣的:眼前便是一切,將來與現在的相接,是不必彼此相屬的。
那是她在勒格貝的第二個冬天了,她的父親對她說:
“康妮,我希望你不要因環境的關係而守活寡。”
“守活寡!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呢?”康妮漠然地答道。
“除非你願意,那便沒有話說了!”她的父親忙說。
當他和克利福在一起而沒有旁人的時候,他把同樣的話對他說:
“我恐怕守活寡的生活不太適合康妮。”
“活活守寡!”克利福答道,把這短語講得更明確了。
他沉思了一會後,臉孔通紅起來,發怒了。
“怎麼不適合她?”他強硬會問道。
“她漸漸地清瘦了……憔悴了。這並不是她一向的樣子。她並不象那瘦小的沙丁,她是動人的蘇格蘭白鱸魚。”
“毫無斑點的自鱸魚,當然了!”,克利福說。
過後,他想把守活寡這樁事對康妮談談。但是他總不能開口。他和她同時是太親密而又不夠親密了,在精神上,他們是合一的;但在肉體上,他們是隔絕的;關於肉體事件的討論,兩人都要覺得難堪。他們是太親密了同時又太疏遠了。
然而康妮卻猜出了她的父親對無利福說過了什麼,而克利福緘默地把它守在心裡,她知道,她是否守活寡,或是與人私通,克利福是不關切的,只要他不確切地知道,和不必一定去知道。眼所不見,心所不知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康妮和克利福在勒格貝差不多兩年了,他們度著一種漠然地生活,全神貫注在克利福和他的著作上。他們對於這種工作的共同興趣不斷的濃厚。他們談論著,爭執著行文結構,彷彿在那空虛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發生,在真正發生似的。
他們已在共同工作著,這便是生活——一種空虛中的生活。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勒格貝,僕人們…… 都是些鬼影。而不是現實。康妮也常到園和與園圃相連的林中去散步,欣賞著那裡的孤僻和神秘,腳踢著秋天和落葉,或採摘著春天的蓮馨花。這一切都是夢,真實的幻影。橡樹的葉子,在她看來,彷彿是鏡子裡搖動著的葉子,她自己是書本里的人物,採著蓮馨花,而這些花兒也不過是些影子,或是記憶,或是一些宇。她覺得什麼也沒有,沒有實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