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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除了爸爸的病,什麼事也不會使我煩惱,”我的同伴回答。“和爸爸比起來,別的什麼事我都不關心。而且我永遠不——永遠不——啊,在我還有知覺時,我永遠不會作一件事或說一個字使他煩惱。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艾倫;這是我從下面這件事知道的:每天晚上我祈求上帝讓我比他晚死:因為我寧可自己不幸,也不願意他不幸。這就證明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
“說得好,”我回答,“可是也必須用行為來證明。等他病好之後,記住,不要忘了你在擔憂受怕時所下的決心。”
在我們談話時我們走近了一個通向大路的門;我的小姐因為又走到陽光裡而輕鬆起來,爬上牆,坐在牆頭上,想摘點那隱蔽在大道邊的野薔薇樹頂上所結的一些猩紅的果實。長在樹下面一點的果子已經不見了,可是除了從凱蒂現在的位置以外,只有鳥兒才能摸得到那高處的果子。她伸手去扯這些果子時,帽子掉了。由於門是鎖住的,她就打算爬下去拾。我叫她小心點,不然她就要跌下去,她很靈敏地無影無蹤。然而回來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石頭光滑,平整地塗了水泥,而那些薔薇叢和黑莓的蔓枝也經不起攀登。我像個傻子似的,直等到我聽她笑著叫著才明白過來——“艾倫!你得拿鑰匙去啦,不然我非得繞道跑到守門人住的地方不可。我從這邊爬不上圍牆哩!”
“你就在那兒待著,”我回答,“我口袋裡帶著我那串鑰匙。
也許我可以想法開啟;要不然我就去拿。“
我把所有的大鑰匙一個一個地試著的時候,凱瑟琳就在門外跳來跳去的自己玩。我試了最後一個,發現一個也不行,因此,我就又囑咐她待在那兒。我正想盡快趕回家,這時候有一個走近了的聲音把我留住了。那是馬蹄的疾走聲,凱蒂的蹦蹦跳跳也停了下來。
“那是誰?”我低聲說。
“艾倫,希望你能開這個門,”我的同伴焦急地小聲回話。
“喂,林惇小姐!”一個深沉的嗓門(騎馬人的聲音)說,“我很高興遇見你。別忙進去,因為我要求你解釋一下。”
“我不要跟你說話,希刺克厲夫先生,”凱瑟琳回答。“爸爸說你是一個惡毒的人,你恨他也恨我;艾倫也是這麼說的。”
“那跟這毫無關係,”希刺克厲夫(正是他)說,“我以為我並不恨我的兒子,我請求你注意的是關於他的事。是的,你有理由臉紅。兩三個月以前,你不是還有給林惇寫信的習慣嗎?玩弄愛情,呃?你們兩個都該挨頓鞭子抽!特別是你,年紀大些,結果還是你比他無情。我收著你的信,如果你對我有任何無禮的行為,我就把這些信寄給你父親。我猜你是鬧著玩的,玩膩了就丟開啦,是不是?好呀,你把林惇和這樣的消遣一起丟入了‘絕望的深淵’啦。而他卻是誠心誠意的愛上了,真的。就跟我現在活著一樣的真實,他為了你都快死啦,因為你的三心二意而心碎啦:我這不是在打比方,是實際上如此。儘管哈里頓已譏笑了他六個星期了,我又採用了更嚴重的措施,企圖把他的痴情嚇走,但他還是一天比一天糟;到不了夏天,他就要入土啦,除非你能挽救他!”
“你怎麼能對這可憐的孩子這麼明目張膽地撒謊?”我從裡面喊著。“請你騎馬走吧!你怎麼能故意編造出這麼卑鄙的謊話?凱蒂小姐,我要用石頭把這鎖敲下來啦:你可別聽那下流的瞎話。你自己也會想到一個人為愛上一個陌生人而死去是不可能的。”
“我還不知道有偷聽的人哩,”這被發覺了的流氓咕嚕著。
“尊貴的丁太太,我喜歡你,可是我不喜歡你的兩面三刀,”他又大聲說。“你怎麼能這樣明目張膽地說謊,肯定我恨這個‘可憐的孩子’?而且造出離奇的故事嚇唬她不敢上我的門?凱瑟琳·林惇(就是這名字都使我感到溫暖),我的好姑娘,今後這一個禮拜我都不在家;去瞧瞧我是不是說實話吧:去吧,那才是乖寶貝兒!只要想象你父親處在我的地位,林惇處在你的地位;那麼想想當你的父親他親自來請求你的愛人來的時候,而你的愛人竟不肯走一步來安慰你,那你將如何看待你這薄情的愛人呢。可不要出於純粹的愚蠢,陷入那樣的錯誤中去吧。我以救世主起誓,他要進墳墓了,除了你,沒有別人能救他!”
鎖開啟了,我衝出去。
“我發誓林惇快死了,”希刺克厲夫重複著,無情地望著我。“悲哀和失望催他早死。耐莉,如果你不讓她去,你自己可以走去看看。而我要到下個禮拜這個時候才回來;我想你主人他自己也不見得會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