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皇帝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隨即又是嚴肅起來,冷聲說道:
“李求發!”
眾人又都是一愣,心想為什麼陛下要喊工部尚書,平日在文淵閣中,工部尚書一向沒什麼說話的資格。
“微臣在!”
一個圓滾滾的中年出列,工部在內閣六部位次最低,但營建宮室城池,興修水利,督造器物,錢物進出眾多,要論撈錢是第一等的肥缺。
“天津火器作坊私賣兵器給海盜倭寇,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這話一問出來,李求發先是愕然,接著就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說道:
“陛下,此事微臣不知,此事和微臣無關啊!”
“天津火器作坊兩個工部的主事,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居然私賣兵器給海盜倭寇,主持作坊的魯某也為此引咎自裁,私賣兵器已經近十年,撈取銀錢幾十萬,你居然不知道,你這個工部尚書是怎麼當的!!?”
沒人想到萬曆皇帝突然會提到這個,會忽然嚴厲起來,文淵閣中的大臣們對此沒有人知道任何風聲。
他們的訊息或者是透過官房的文報,或者是透過錦衣衛和東廠走露出來的風聲,如果各方面都封鎖起來的話,他們想知道訊息就要自己有情報網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本事經營起來。
工部尚書李求發只是在那裡磕頭請罪,已經不敢說什麼話了,各處的火器作坊名義上是御用監和工部共管,可宮裡的御用監地位不知道要比工部高出去多少,火器作坊裡的人都是聽御用監的。誰理會工部。
再說工部撈錢的地方太多,也不差和宮裡爭這幾文錢,也不去管理,沒想到今日間惹下這個禍事來。
通倭是滅族的大罪,就算有所牽連搞不好也要被下獄了,李求發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只是在那裡求告,心中想著,自家孝敬張閣老從來沒有耽誤,只希望張閣老能幫著說幾句話。
不過文淵閣中其他人都已經看到了張居正的神色,個別思慮全面的還看了看馮保馮公公的神情。
二人都是神色淡淡不置可否的模樣,眾人心中都是嘆了一口氣,知道李求發這次不會有人幫忙了,上面的不開口,下面的人更是不會出聲。
萬曆皇帝怒容更勝,從龍椅上起身指著李求發罵道:
“磕頭磕頭,通倭都鬧到朕的家門口來了,你還有什麼臉在這裡求告,來人……”
“陛下,天津衛畢竟不是京師,宵小之輩心懷僥倖,行不法之事,李大人斷然不會有什麼牽連,還望明察!”
內閣首輔張居正終於是開口說話,李求發心中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張居正繼續說道:
“但李大人失察之罪難免,請陛下念在他為國盡忠這麼多年的份上,讓他致仕回鄉養老吧!”
李求發渾身上下一片冰涼。高高興興來上朝,誰想到突然說出這樣一件事,更讓人受不了的是事先一無所知,眼下官位已經沒了。
可丟官事小,要是追究下去,和通倭有牽連也是大罪,李求發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也是撈飽了,要是致仕返鄉,算是個最好的結局。
萬曆皇帝氣呼呼的坐回到座位上,過了一會才開口說道:
“既然是閣老說話了,那就唸李求發你的苦勞,今日回去自己上疏請辭吧!”
“罪臣謝陛下的恩賞……”
“出去,出去,朕看到你這等人就心煩,快出去!!”
小皇帝大發脾氣的怒喝道,李求發滿頭冷汗的站起,快步的退了出去,文淵閣中安靜異常,沒人想到今日萬曆皇帝會發這樣大的脾氣,年紀小歸年紀小,可他畢竟是天子,果然天威難測。
也有反應快的想到了一件事,工部尚書李求發很會做人。方方面面都打點的足夠,可他並不是張居正的人馬,不過是其他派系殘留的無害人員而已,近日的事情會不會是張居正藉機發作,誰也不好說。
屋中安靜了一會,萬曆皇帝嘆了口氣說道:
“諸位愛卿,用心辦事,忠心辦事,皇祖世宗肅皇帝半輩子都在剿滅倭寇,到了父皇時候才將倭寇之害清除,可咱們大明自家的衙門。居然來了個通倭,這豈不是笑話,朕難道在皇城也不能踏實睡下嗎?”
也算語重心長,文淵閣中大臣少不得在張居正的率領下齊齊跪下,口中齊聲說道:
“臣等定當忠心用事,請陛下寬心。”
氣氛已經和氣了不少,萬曆皇帝沉默了會,又是說道:
“工部尚書出缺,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