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河上船隻頭尾都掛上了風燈,那邊滄州城城門也已經關閉,能看到城門樓上挑著的燈籠,城外那些人家燈火點點,雖說沒什麼月亮,倒也不顯得黑暗。
本來疲憊異常。眾人睡的很沉,沒想到城門關閉,天黑下來,卻睡不著了,倒不是說有警,而是過來做買賣的商販不少。
三倍價錢買糧草,大家可都是聽在耳中,白日裡不敢做,天下天黑了,心思活泛些的就拿著東西過來做買賣了。
開始的時候把譚弓一干人嚇了一跳,對平民百姓射箭他們下不去手,可又怕對方趁著亂混進來,只好都爬起來,小心應對。
乾糧都夠吃了,甚至有人問用不用做些湯水送過來,不過譚劍這邊卻買了幾擔麥子,馬匹實在是壞了元氣,晚上得用麥子補補力氣。
眾人都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偏生擅長此時的杭大橋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就匆忙起身,在河上喊了艘小船過來,去對岸那邊了。
“要是杭百戶在,何必和他們這麼呱噪。”
有些心浮氣躁的錦衣衛兵卒剛剛開口抱怨,就聽到河上有人吆喝說道:
“你們中混著知州老爺的下人,再這麼不知死活的,明日一個個都拿到大牢裡……”
這話喊出來,不光是譚弓他們拿出了兵刃,圍著的百姓們立刻做了鳥獸散,立刻清淨下來,正小心的時候,一艘小船靠岸,杭大橋嘿嘿笑著走上來,開口說道:
“這些百姓,你客氣對待,他們就沒個規矩,嚇唬嚇唬,立刻就老實了。”
杭大橋儘管疲憊。可臉上卻好像發光一樣,天津衛各項事業蓬勃發展,可他在那邊因為幾樁事縮頭膽小,卻越來越被邊緣化,明明眼前都大富貴,卻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這實在是讓人不好受。
難得這次有個辦差的機會,王大人點將點到自己頭上,杭大橋從來時到現在,一直是咬牙下決心,一定要在這次辦好了,讓大人眼裡也有自己的好處。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是鬨笑,到都是放鬆下來,譚弓搖頭笑著說道:
“看白日裡滄州那些丁壯,也沒什麼晚上來偷襲的膽氣,擔心的就是那個千把兵馬過來。”
“譚兄弟不必想這個,一個知州要動地方上的駐軍那是要去求的,何況咱們亮明身份,誰願意摻合咱們番子和地方上的事情,那千總不會管的。”
這些門路杭大橋倒是精熟,他回頭給那搖船的船工賞錢,那船工千恩萬謝的走了,杭大橋走到那船邊,隨手拿起剛才買下的一個燒餅吃起來,邊吃邊說道:
“那知州派人去城內城外的大戶人家去,讓他們派人出來,明日把咱們趕走,本來想找些閒漢明日跟著鼓譟,卻沒想到打聽出這個訊息,這倒是個麻煩。”
譚劍靠在船艙上,沉聲說道:
“這倒是個麻煩,今晚大傢伙記得給馬匹上料,到明日真要是人來了,咱們邊走邊打,拖到馬隊過來。”
“滄州這邊莊子不少,聽那邊說,湊出千把人不難,裡面百餘匹馬,幾十張弓也是有的。”
杭大橋在那裡邊吃邊說,眾人面色都有些沉重,來的都是精銳,地方上的烏合之眾自然不懼,不過人這麼多也是大麻煩。
“杭百戶,能不能今晚去那邊買幾匹馬,咱們的坐騎實在是跑不動了。”
譚弓一邊給弓弦上塗油,一邊說道,譚劍本來咬著根草梗,隨口吐到邊上,介面說道:
“本以為來看看風景,沒想到還要有場好廝殺,大家早點睡,明日早起。”
這已經是臨戰的狀態,眾人肅然答應,杭大橋把嘴裡東西嚥下,開口說道:
“官府的事情,這些豪紳還敢動手……”
話說了一半,另一邊一位兵卒揚聲道:
“怕他們作甚,都是些草雞一樣的廢物。”
四百五十五
六月初五這日,滄州凡是手頭沒活計的閒人。都出城來看熱鬧了。
官府的人和天津衛來的番子相鬥,左右不會打生打死,不會波及周圍,昨日知州老爺在城外吃了癟,今日召集各家的莊丁前來大斗。
這樣的場面,可比唱戲好看多了,城內城外的人都來看熱鬧,城門這邊還好,在河對面的樹上都爬滿了人,在那裡朝這邊眺望。
譚弓等人都已經上了馬,環顧周圍都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不擔心什麼,杭大橋早晨起來就花錢僱好了船,萬一岸上打不過跑不了,直接跳河裡就是。
大戶人家的丁壯平日裡能操練幾次槍棒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