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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邊將與山西商人勾結韃虜,販賣鹽鐵牟取暴利,並且私自殺害同僚,意圖不軌,邊鎮重地不可有失,請朝廷速速查辦。
這個奏疏是有察院的一位監察御史上的奏摺,大家心中都是明白,一個小小的清流言官是沒有這個膽量動大同邊鎮這樣的龐然大物,何況裡面還有勳貴勇勝伯余家,這次上疏,十有八九是某位大佬授意。
司禮監接到了這個奏摺之後,立刻抄送兩份,一份送到萬曆皇帝手中,一份則由馮保直接帶到了慈寧宮,送呈太后李氏。
這天是三月十八,馮保送進摺子的時候,武清侯世子李文全的夫人,也就是李太后的嫂子,正在慈寧宮陪著李太后閒話家常。
身在高位,很多事不必說出就能明白,世子夫人看到馮保的臉色,就知趣的告辭離開,人一走,馮保立刻將摺子遞給了李太后。
“荒唐!荒唐!!”
李太后瀏覽了一遍,隨手將摺子丟在了邊上,氣得連說了兩句,馮保卻沒有出聲,只是躬身站在一旁。
說完荒唐,李太后安靜了下,又是拿起奏摺開啟,越看神色越是慎重,默然半響沉聲說道:
“馮保,你怎麼看?”
“回太后娘娘的話,邊將和韃虜做鹽鐵生意之事,九邊除了薊鎮……現在或許宣府也可以刨出去,其他各處都是有的,太平時節,武人心思都在財貨上……”
馮保字斟句酌的說道,李太后開口淡然說道:
“哀家知道這些,哀家問的是這殺害同僚、意圖不軌的罪名,就算是在邊牆之外,殺了官兵四百餘人,這也是膽大妄為之事,餘家榮華富貴什麼也不缺,去外面賺些錢,哀家覺得可能,他為何要動手殺人?”
聽到太后如此問,馮保躬身答道:
“太后娘娘,奏摺上說或許是看到了不該見的人,撞破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這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或許’二字也能用來誣陷皇親國戚嗎?不該見的人,不可告人之事,倒是好大的罪名,這監察御史是不是看戲文評話太多了?”
馮保眉頭微微皺起,又是躬身答道:
“太后娘娘若覺得不妥,奴婢這邊派人去詳查,還請太后娘娘說與萬歲爺,讓其留中不發,都察院的那個御史,奴婢也會派人去查問申斥……”
“錦繡,留你在,其他人都出去!”
李太后沒有接這句話,只是對貼身伺候的女官說了句,在殿中伺候的宮女宦官都是退了下去,李太后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馮保,只派人去查查這封奏摺是不是針對潞王,其他的不用做了,這奏摺本就是皇上那邊看,那邊處置的……”
馮保又是躬身領命,李太后開始神色頗為複雜,但很快就淡然下去,剛要開口,就聽到外面通報“陛下駕到~~~”,李太后神色更是平靜,只是開口說道:
“請皇上進來,馮保你也留下,聽聽皇上怎麼講?”
萬曆皇帝走進殿中,受了錦繡和馮保的拜見,又給慈聖太后李氏見禮,起身後開口說道:
“皇兒來見母后,就是為了大同邊鎮的那摺子來的。”
沒想到萬曆皇帝如此開門見山的說話,李太后稍楞,隨即淡然道:
“哀家也剛聽聞此事,不知道皇上準備如何處斷?”
“不瞞母后,這摺子就是皇兒安排人上奏的。”
萬曆皇帝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頭半低,做的是晚輩見長輩的姿態,說話倒是中氣十足,說出這句話之後,殿中明顯安靜了會,萬曆皇帝也不出聲,又過了會,李太后才緩聲說道:
“既然是皇上安排人上奏的,那皇上安排人處置就是了,何必來知會哀家吶?
這話中有刺,萬曆皇帝卻神色不動,從椅子上站起,肅聲說道:
“母后,這摺子參劾的就是分守大同左衛的參將餘四強,餘四強是勇勝伯幼子,和翊鏐那邊有關係,此事說的雖然是邊鎮,可卻牽扯到天家,牽扯到皇兒和潞王那邊,所以要來知會母后。”
李太后淡淡的“哦”了一聲,又緩聲問道:
“既然如此,皇上要如何處置,這奏摺哀家也看了,文字含糊不清,所述撲風捉影,也不知道有幾分可信之處。”
“母后,凡是和潞王那邊有關的事,皇兒都是慎之又慎,怕被人離間了兄弟的關係,此事是馬棟先行呈報,他手中雖無十足的物證,卻有人證,所說之事雖說現在已經含糊不清,可各處公文卻有暗合之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