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也就她一人會戴著面紗。木槿正在跟靈犀說著什麼,靈犀說著還抹起了眼淚。
妍華蕭索地回過頭來,走到書桌前坐下,攤開一張白紙來。
不是她不想寫小札解釋,可每次提起筆,萬語千言最後都成空白。她的腦子裡總是浮現出胤禛那一日的眸子,他眸子裡的懷疑被她擅自放大,想得她難受。
其實錢貴早就偷偷地跑去找過蘇培盛,蘇培盛斥罵了他幾句,責他越了本分。可臨末,蘇培盛還是告訴他說事情有些複雜,讓他回景仁宮靜候,其他的話也未多說。錢貴不得要領,回來也不敢亂講,只安慰熹妃說是可以平冤昭雪,讓熹妃莫要擔心。
“娘娘在嗎?”木槿緩緩移步進來,看到妍華坐在書桌旁發愣,便輕笑著走了過去,“娘娘在寫字還是作畫?”
“你怎麼沒去圍場?”皇后以前都是去哪兒都帶著木槿的。
木槿剛才聽靈犀說,熹妃不肯說話也不肯好好吃東西,眼下見她如此輕易開口說話,不禁愣怔了下。不過,她旋即回過了神,輕輕笑道:“小公主沒跟去圍場,娘娘放心不下,讓奴婢留下來照看。娘娘可是想念小公主?奴婢今兒讓人將小公主送回來住幾日吧?”
妍華的眸子動了動,眉頭微微蹙起:“不了,你好好照顧著她吧。”她怕自己如今這模樣會嚇著笑笑,還是不見了吧。
木槿有些錯愕,又說道:“小公主很想念娘娘呢,方才就嚷著要回來陪娘娘了。娘娘就讓小公主回來住住吧,她夜裡沒額娘抱著就睡不著。”
妍華聞言,突然鼻子一酸,終於落下淚來。她還以為自己不會哭了呢。她對不住笑笑,早早兒地將她送去永壽宮裡養著,沒有盡到她做額孃的責任啊。
所以她點了點頭,終於應了:“好。皇后知道此事嗎?若是不知道,她回來後會不會怪你?我如今……不比以前了。”
“娘娘說什麼傻話呢,皇后一直相信娘娘不會做那種傻事,奴婢也信。”木槿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忍不住語重心長道,“良辰與奴婢說,娘娘這段日子都沒送小札去養心殿,讓奴婢過來問問呢。奴婢斗膽一句,娘娘不該如此啊。皇上如此維護娘娘,娘娘還有什麼可好怨的呢?換做別人,皇上早就該怎麼懲治就怎麼懲治了。皇上沒有責罵娘娘,也未定娘娘的罪,便說明皇上心裡是願意相信娘娘的啊。”
妍華悶悶地喃了一聲:“我知道。”
“那娘娘便跟皇上解釋清楚,娘娘開口解釋了,皇上就一定會派人查清楚的。奴婢聽說皇上讓魏長安協助慎刑司一起去查這件事情了,慎刑司至今也未來景仁宮提人審訊,可見皇上一直都在護著娘娘,不讓他們前來攪了娘娘清靜。”
妍華喉頭一窒,落下一滴淚來。她也不想如此,可每次一提起筆,她腦子裡就一片空白,不知道作何解釋才好。她欣喜了兩個多月,連小衣裳都縫好幾件了,結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她知道皇上對這個孩子滿是期待,他不是說過好幾次嗎?想讓她再生幾個,到頭來卻是白忙活。
她傷了感情,他傷了心。腦子裡又浮現起他懷疑的眼神,心痛地比刀割比針扎更甚,疼得她每呼吸一口都扯得聖堂。
木槿走後,沒多大會兒便有人將笑笑送了回來。笑笑已經六歲了,生得唇紅齒白,笑起來的時候眸子跟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一樣好看,那雙熠熠生光的眸子與她額娘極像,跟夜空中的星辰一樣亮。
“額娘!笑笑可想額娘了!”笑笑一進來便往她懷裡撲,妍華差點兒沒站住。
孩子的世界極其單純,她用純真稚嫩的言語和笑顏,將妍華臉上的陰霾掃淨。靈犀她們高興不已,走路的時候都比前幾日有勁兒。
是夜,將笑笑哄著睡下後,妍華再度坐到了書桌旁,提筆寫小札:
“禛郎,得一日廝守,盼一世白頭。嬋嬋一直未曾想過要欺騙禛郎,那一日我本想解釋,可無奈失聲,半句也不得言。我若說我未做過那樣的事情,禛郎可願意相信?不管禛郎信與不信,我只想問心無愧地告訴我的禛郎,我沒有讓太醫做過那樣的事情,亦沒有讓任何人安排過那樣的事情……我得一弘曆,一笑笑,此生已經知足,我待禛郎的心便如那塊石頭般永恆,此生不變,此情不渝。”
寫完後,她推窗看了看外頭的月光,皎潔、柔和,傾瀉在大地上如蓋了一層薄紗。
外頭突然有腳步聲徐徐傳來,她循聲看去,輕輕出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