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貴已經被砍頭了……可皇上何故安排他告訴臣妾,說是雍和宮當差了呢?”
胤禛的瞳仁驀地張大,冷聲道:“是誰在你面前胡說八道?”
“事到如今,皇上還要繼續騙臣妾嗎?臣妾知道皇上定是有皇上的考量,可……臣妾實在不肯信,他會是前朝餘孽啊。皇上……會不會是……冤枉他了?”
“你如今就為了一個奴才開始懷疑我?”他微微咬著牙,有些惱。他還當她被誰挑撥了與他生了罅隙,卻原來是為了早就死去的錢貴在跟他生悶氣?
“不不不,”妍華忙否認,伸手將他的臉扳過來對向自己,“禛郎將他砍頭,定是有原因的,臣妾只是覺著……心裡難受,又不敢問到底是什麼原因,臣妾害怕他真的大逆不道啊……倘若他真的是前朝餘孽,臣妾豈不是好生養了個餘孽好幾年嗎?那他真的是隻白眼狼了。臣妾……臣妾也是莫名縱容了他那麼些年,臣妾也有罪啊……”
“你胡說些什麼,與你又有何關係?是他自己糊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做那不要命的事情。”可不是不要命,好端端地非要擅自去給熹妃報什麼仇?他與她都沒再計較了,那錢貴又操的哪門子心?非要去將老九給毒死了才痛快,還連帶著將老八也毒死了,哎!
胤禛覺著自己許是當真心狠,若不是後來又牽扯出那麼多事情,他本也不在意老八老九是不是被毒死的。只是他們的福晉死得那樣轟轟烈烈,將那些蠢蠢欲動的不軌之心都給復燃了,實在讓他難辦。
妍華知道他沒有懷疑自己,她也覺著與他攜手了這麼多年,他不該懷疑自己是前朝餘孽,所以眼下聽到他這麼說,心裡的那絲不安便放下了。若是被打成前朝餘孽,她的家人可都要倒黴呀,豈止倒黴,只怕會被株連九族。
她突然明白了點兒什麼,他一直未宣佈錢貴的身份,只是將他打入前朝餘孽的隊伍中砍了頭,就是為了護著她吧?可饒是如此,她仍舊不相信錢貴會是前朝餘孽。雖然錢貴在景仁宮當差的時候,確實有過突然尋不到人的情況,可他一直忠心耿耿,實在是與前朝餘孽這幾個字挨不上邊兒。
她沉默了許久,腦子裡驀地劃過什麼,登時驚詫不已。她試探性地問道:“那一次……御花園的燈會被幾聲爆炸打斷了,那事兒……難道是錢貴幹的?”
胤禛默了默,沒有否認。
她見狀,痛心疾首地落下淚來:“臣妾……臣妾該死啊,居然差點兒害了皇上……他……他真的做了那樣大逆不道之事嗎?臣妾……”
胤禛無奈,只好圈住她的身子安慰起來:“他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也只是被矇蔽了而已。莫要再想這樣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都已經過去了。你且告訴我,是誰將這種事情告訴你的?你莫要心善,這宮裡有人心懷不軌,我需要讓人好生注意,你莫要隱瞞我……”
妍華當日腦子亂哄哄的,便將那個小太監的名字與他說了。她事後回想當時的事情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胤禛後來肚子不疼了,額上也不再冒冷汗了,原來當時是裝著騙她而已。
她想過,錢貴那樣的身份,頂多是她宮裡頭的首領太監而已,哪裡能得機會弄到火藥那樣的東西?不過她轉念一想,既然錢貴是前朝的餘孽,自然會有同黨,定是那些同黨偷偷帶了火藥給他吧。可這宮裡禁衛森嚴得很,那些人又是如何將火藥給帶進宮的呢?
她後來聽說,那個跟她提過錢貴的小太監被慎刑司打了幾十板子,而後罰去淨房洗恭桶了。
錢貴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此後很久一段時日,妍華都未再提起這件事情來……
“大人,那張李子近來一絲可疑也沒有,齊狗剩也不去找他了,是不是……張李子有所察覺?”二月底那一日,魏長安找蘇培盛問張李子的動靜。
蘇培盛一直不曾想到張李子會有問題,當初胤禛登基的時候,還是他提拔的張李子。那幾個顯然向著八爺的太監,都被暗中處理了,張李子一直未曾有過效忠於八爺的表現,所以蘇培盛真的沒有懷疑過他。所以,當魏長安告訴他張李子有問題的時候,他是真的很詫異。
魏長安故意放了陸德才,為的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可是如今這大魚蟄伏不動,實在有些難辦。
“許是陸德才的死讓他有所警覺,你讓人小心盯著他,他不可能就此罷休的。只要他再做出不軌之舉,我定不會輕饒。”魏長安左手摸上刀鞘,微微眯起了眸子,現出一片嗜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