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說了,十三弟無需多禮。你的腿可好些了……”
“芍藥,靈犀那邊怎麼樣了?怎得還沒回來?”妍華的小札剛寫完幾個字,便有些不知所云了。她索性停了筆,歇會兒再寫。
“主子,約莫還要過個三五日才會進宮來。”芍藥為人謹守規矩,所以當初教習姑姑怎麼教她怎麼聽,姑姑們滿意得很,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就進宮來。不過話說回來,其他嬪妃帶進宮來的丫頭一個個都學得很快,如今細細一想,也只有靈犀還未歸位,嘖嘖,有些丟人。
妍華點了個頭,沒再問了。她不是才讓人傳話過去莫要太難為靈犀了嗎?之前她未曾讓人捎話過去,是巴望靈犀能規規矩矩地將規矩都學好,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她再不管的話,只怕以靈犀那性子,要將姑姑們都得罪個遍了,到時候只怕吃苦受罪的還是靈犀自個兒。
“對了,方才經過景仁宮,我看到有人在門口張望,你可看清是誰了?”
芍藥想了想:“好像是延禧宮裡頭的青杏。”
“莫不是姐姐真出了什麼事情吧?青杏定是去找我的。芍藥,昨兒翊坤宮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可聽聞到什麼風聲?”她越想越沉不住氣,可胤禛與十三正在西暖閣裡談事情,她此刻也無法去跟她告了辭回去。
“主子莫要擔心了,等回去再說吧。”芍藥安慰了她一聲,便又鋪平了一張紙放在妍華面前。
妍華斂了斂心神,知道自己在這裡瞎擔心只是徒惹煩惱,便讓芍藥去看看能否將蘇培盛叫來。芍藥走出東暖閣看了看,不一會兒便搖著頭回來了。
妍華嘆氣,低頭開始寫小札……
“十三弟,對此你可有何建議?”胤禛蒼嘆一聲,看到十三鬢角的華髮,蹙了蹙眉頭。各地官員常年積弊太多,朝廷為賑災發的錢糧,一層層剝削下去,只怕到了百姓手中只有指甲蓋那麼點了。他倒是想讓十三好好歇息,可如今前朝不穩,可信之人又寥寥無幾,他也只得多依仗十三了。
“皇阿瑪在世時,國庫虧空便厲害得很,皇上也曾受命追繳過,可虧空太多,實在難以收回。”十三面容消瘦,可眸子卻炯炯有神,比起幽禁的歲月,他倒是寧願如現在這般累一點。
他看了看胤禛的臉色,繼續說道:“八哥人緣廣,雖然九哥已經代十四弟駐守西寧去了,可……”他的意思很明顯,與八爺交好的皇子與朝臣實在太多,如今之計,一定要先瓦解掉他們,不然要想穩固朝綱,實在為痴人說夢,因為動搖人心的源頭便是老八老九他們。
“喀爾喀蒙古的活佛,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不幸病故,朕正欲讓十弟將其靈龕送回喀爾喀蒙古。”他沉吟出聲,見十三微微頷首,當即便讓人擬旨下發。
“各地虧空錢糧一事,依臣弟看,可以讓八哥去辦。”十三垂目,此事他已經想了許久,本不忍心如此為難其他兄弟,可老九他們太放肆,讓胤禛太過為難,不治不行。
胤禛登基後便封了老八為廉親王,以示皇恩浩蕩。雖然廉親王如今辦理工部事務,兼理藩院尚書,理藩院尚書需掌賦稅耕牧等事宜,是以讓廉親王去辦這錢糧一事,也算得上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廉親王辦得好,自是能表明他的衷心,若是辦不好,那便有異心。
“八弟素來仁厚,只怕他不忍懲戒那些貪官汙吏。”胤禛面無表情地冷哼了一聲,他這個月已經連發六七道諭旨,訓誡各省官員忌貪守廉,“不過,讓廉親王去督促他們奉守廉潔,哼,我看也頗好。”
十三點了點頭,想起十四至今未離京,便蹙眉問了一聲:“十四弟他……”
“皇額孃的病時輕時重,待先帝梓宮送葬的時候,再讓十四弟一路護送去景陵吧。”
十三瞭然地點了下頭:“是。”
二人談完所需商議之事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十三離開前,偷偷瞥了東暖閣一眼,卻還是面色平靜地退了下去。胤禛未看到他的舉動,別無懷疑,揉了揉額角後,便往東暖閣去了。
他進去一看,竟是半個人影兒也沒有:“嬋嬋……熹妃走了?”
一個宮女忙上前,低眉順目道:“回皇上,熹妃娘娘說景仁宮有事,又看皇上與怡親王一直在議事,便先回去了。熹妃娘娘說,下午得空會來給皇上賠罪。”
胤禛淡淡地哼了一聲,眉目一掃,看到炕頭的小案几上壓了兩張紙,是妍華寫好後留下的小札,於是便走上前去,將小札拿在手裡細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