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高尚晦澀的音樂也好,小說也罷,我更喜歡這樣高高興興,明明白白的東西。”
談話驟然打住,徐文耀說:“到了,你家。”
王錚靜靜地端詳他,忽然提議:“上去喝一杯?”
徐文耀愣了一下,一種由衷的高興湧了上來,他點點頭,問:“有酒嗎?”
“長城乾紅,別看不上眼。”王錚淡淡地說,“冰箱有不少東西,我可以弄兩個下酒菜。”
“太好了,你的手藝這麼好,我是有口福了。”徐文耀呵呵低笑。
王錚帶著徐文耀停好車,上了樓,掏出鑰匙開了門,將鞋櫃裡的拖鞋拿出來讓徐文耀換上,他家裡很久沒來客人了,這個時候突然帶了一個算不上熟悉的朋友,還是一個男性單身有魅力的朋友,他忽然有點侷促起來,不由得後悔自己剛剛的孟浪。徐文耀卻不跟他客氣,進了門自顧自觀察四周,笑著說:“你家裡收拾得很漂亮。”
“謝謝。”王錚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說:“坐一下,我弄點吃的,很快就好。”
他轉身進廚房,把從堂嫂那拿來的燒鴨切了一盤,又涼拌了海蜇皮和青瓜,想了想,又開啟煤氣爐,熱熱抄了一盤小河蝦,一轉身,徐文耀站在廚房外,目光深沉地看著他,王錚心裡頭一跳,低下頭說:“可以吃了,幫忙拿兩個酒杯,就在那邊酒架邊。”
“好。”徐文耀說完,目光卻不曾從他臉上移開,片刻以後才說,“我聽見你手機響了,本來想進來叫你聽,但現在手機又停了。”
王錚道歉了一聲,快步走向客廳,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卻是李天陽打來的。
難為這麼個號碼,怎麼這麼多年,他還是忘不掉?
王錚默然無語,不一會,電話又響了,還是李天陽,他瞪著螢幕看了十幾秒,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接聽鍵。
“小錚,你去哪了,打電話也不接,我很擔心你。”李天陽壓抑著嗓音中的焦急,剋制著柔聲問,“晚飯吃了嗎?”
王錚抿緊嘴唇,掉轉了方向,背對著徐文耀,壓低嗓音說:“天陽,你從來不是糾纏不清的人。”
“我不是,我這會不是跟你糾纏不清,我是擔心你。”李天陽的聲音透著無奈,“大過年的,我不知道你吃沒吃好,我,算了,小錚,我不該選在今天跟你說那些話,讓大家過年都不痛快,我跟你道歉,別跟我慪氣了,好嗎?”
“我早過了慪氣的年齡,你當我還是二十出頭?”王錚不知怎的,忽然覺出一絲好笑來,但這點好笑卻夾雜著辛酸,讓他笑不出來。
“是啊,小錚已經長大了。”李天陽在電話那邊嘆了口氣,說,“我今天著急了,難怪你會惱火,你要不痛快,我往後就都不說那些話。”
王錚沉默不語,隔了一會,他聽見李天陽揣著小心說:“放心,我想過了,咱們都是成年人,老揣著過去那點事不放手沒意思,我們該往前看。我不會再要你怎麼樣,小錚,我就想,咱們能不能就跟普通朋友那樣,偶爾通下電話,吃個便飯,見見面,聊聊天,可以嗎?你有什麼困難要我幫,我還能幫得上,就這樣行不行?人在社會,總是多個朋友多條路,我李天陽絕不會害你,你真不用怕我,小錚,”他的聲音低沉溫柔,透著愧疚和後悔,“年夜飯你也沒好好吃,我心裡真難受,你這樣不會照顧自己,我怎麼放心。”
王錚有些恍惚,多少年前,歲月靜好,人生完整無缺,也有這麼美妙的誓言,猶若銘刻,一下一下寫在自己的生命裡。我怎麼放心,我怎麼捨得,你這樣我會難過,你這樣我會擔心……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跟那個男人聯絡在一起,就如他所看過的外國小說描寫的那樣,在兩個相愛的人心臟以下的肋骨處,有一根看不到的導管,連結著兩個相異的個體。你的情緒在他那裡獲得意義,就如他的情緒在你這裡得到珍視一樣。
他費了多大的勁,才明白,這種假設,根本在邏輯上就無法成立,兩個相異的個體,站在一塊,不同的社會背景,不用的家庭環境,不一樣的價值觀,不一樣的愛情觀,皮肉和皮肉觸碰也僅僅是觸碰而已,根本沒有所謂的心有靈犀,連基本的痛感值都不一樣,談什麼感同身受?
他還沒回過神,一隻手伸過來,接過他的手機,在他默然無語的時候,替他做了選擇。
徐文耀安靜地摁斷那個電話。
然後,他看著這個面色蒼白的青年,嘆了口氣,伸手揉揉他的頭髮,輕聲說:“聽哥的,來,大過年要多吃,有什麼事過完年再說,就算討債的上門了,大年三十晚,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