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的夜特別長。”
他靠牆,閉上眼睛,“皇上不如先歇一會。”
“……好。”明泉手指輕輕點了點太陽穴,朝窗外投去別有深意的一瞥。
突圍
天色近白。
黃正武再度進來。
“戰況如何?”明泉揉著眼睛,密佈的血絲藏不住。
“刺客攻勢暫緩,雙方仍在膠著。”
明泉哦了一聲,低喃道:“莫非他們不怕白天曝光。”
話音雖輕,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也讓他們同時一凜。在雍州地界不怕曝光的刺客……答案不言而喻。
“一味防守,恐非良策。”跋羽煌淡淡開口。
明泉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跋卿有何高見?”
“皇上信得過我?”他嘲弄道。
她乾笑兩聲,“大家同坐一條船,何分彼此。”
跋羽煌似是餘怒微消,鼻子輕哼了一聲。
黃正武眉頭一皺,正要呵斥,抬頭卻對上明泉凌厲的警告眼神,立刻低下頭去。
“突圍。”跋羽煌迸出兩個字。
明泉敲著桌面,躊躇道:“東南北都被包圍,莫非我們須從西面突圍不成?”
黃正武急道:“萬萬不可,西面恐怕是誘敵深入之計。”
“激戰一夜,體力應到極限了吧。”跋羽煌沒有正面答覆,而是望著天色,“帝輕騎也該乏了。”刺客人馬多於兩倍,他們人人以一敵二,即使驍勇如帝輕騎,也應該透支了。
明泉眼神一冷,隨即笑道:“難道要我們等他們打呼嚕的時候再走?”
孫化吉摸著下巴,疑惑道:“臣有一事不明,刺客他們此來,究竟為何?若對方東南西北四面加起來真有上千兵馬,何需伏兵?”
不錯,帝輕騎再厲害,也敵不過幾倍的人馬。
明泉悠道:“莫非是……空城計?”她求教地看著跋羽煌。後者也看著她。
“皇上英明睿智,不如選一條吧。”他含笑不語。
“朕有的選麼?”東南北三面的人馬只能堪堪對峙,無論從哪方突圍,都必須從另兩路調集人手。兩路失守,結局更不堪設想。西面是唯一的出路。
這……就是他的目的麼?
跋羽煌眸光動了下,緩緩開口道:“有。”
“比如?”
“東面。”
她屏息等他的解釋。
“南北刺客既使誘敵之計,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調半數人馬佯追,將他們逼開,剩下半數人馬與東面集合,以夾擊之勢突圍。”
她側頭看黃正武,“此計有幾分把握?”
黃正武皺著眉頭,“突圍不難,就怕前方還有伏兵。”
繞來繞去又繞回原題。
不待她思索,便聞斐旭的聲音突至:“東面。”
明泉沉吟半晌,“但憑跋卿做主吧。”
跋羽煌若有所思地瞄了眼窗外,“黃正武接令!”
黃正武一楞,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明泉,只見她微微頷首。
“臣在。”
“待南北刺客下一波戰退,帝輕騎佯追一里,再兵分兩路,一路繞回東面,從兩側夾擊!東面且戰且退,引敵深入,以配合另兩路人馬。”
“遵命!”黃正武當慣副手,發號施令未必行,執行卻很快。身子一轉,人便去了。
跋羽煌瞟了眼默然的明泉,“皇上似乎仍有顧慮?”
“朕只是在想……那些村民究竟到哪去了。”她輕輕道。
黃正武突然又匆匆跑回,“啟稟皇上,有官兵自東面來了!”
“多少人?距離多遠?刺客有何反應?”她倏地站起來。
“大約兩三百人,距離百丈,刺客仍無退意。”
明泉低喃:“該如何是好?”難道官兵和刺客是一夥的?
等了等,未聞斐旭答話,卻聽跋羽煌先一步道:“從西面走。”
西面?明泉小心收拾情緒,抬頭,正要開口,便聽跋羽煌冷嘲道:“皇上若是信不過我,大可留在這裡。”
連偽笑的面具都不屑帶了?明泉嘴角動了下,“一切聽跋卿安排。”
當明泉上馬的時候,官兵已經蝗急得與刺客融到一處,帝輕騎有序地縮攏,將她保衛在中心。雙方的傷亡比想象中慘重,地上屍體雖然不能說堆積成山,血卻已染紅了大片土地。
“點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