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眼光,一躍而上,撩起簾子,鑽了進去。
明泉有些鬱悶。
斐旭自進來後,便安安靜靜地坐著,仔細看,眼眶下還有兩抹淡淡的青灰色。
準備了一肚的抱怨只好統統嚥了回去,她摸起身後的靠墊,放在他肘下,“睡吧。”
斐旭極為自然地任她擺弄,然後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馬車行得極穩。
到半路,車驀地停下,只聽一陣整齊的萬歲聲。
斐旭動了下,眼睛卻沒睜開。
明泉不自覺地皺了眉頭,掀起簾子,小聲對嚴實道:“讓他們起來。”想了想,又道,“小聲點。”
車輦在一種靜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氛圍下前進。
看著在眼前不停搖晃的明黃,明泉的上眼皮也漸漸開始親近下眼皮。
正在昏昏欲睡時,一陣暴喝喧鬧顯得格外清晰。
她支著額頭的手肘一抖,抬頭,見斐旭依舊閉著眼睛。既然他‘不願'醒,她也不勉強,輕喚道:“嚴實。”
“奴才在。”
“前面發生什麼事了?”明泉從他掀起的布簾看出去,正好瞧見一群人圍在行宮門外。
一個小太監正好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通。
嚴實才轉過頭,稟告道:“是兵部的人送來京城八百里加急的摺子,要面呈皇上。”
“兵部?”明泉心裡打了個突,“宣他過來。”
小太監又跑著去了,過一會領了兩個風塵僕僕的衙役過來。
“臣參見皇上。”這兩人倒是經過風浪的,剛才還一副吵得面紅耳赤的樣子,這會又恭恭敬敬了。
“平身。摺子呢?”明泉沉聲道。兵部居然派自己人來送摺子,說明這摺子裡的內容不但重大,而且還不欲落在別人眼裡。
一封奏摺經過嚴實的手呈了上來。
由於獨孤涼並不知此次祭祖的真實目的,因此明泉也沒給他密奏匣子。
翻開奏摺,卻夾著一張殷紅的血書,明泉只看了兩眼,便臉色煞白!
啪!摺子被驀地閡上。
她彎下腰,肺內稀薄的空氣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皇上?”
“皇上!”
嚴實、孫化吉等人擔憂地喚道。
明泉手心裡全是冷汗,五指虛弱地抓不緊東西。奏摺自手上滑落,卻被另一隻手迅速揀起。明泉覺得自己身體正隨著那封奏摺而滑落時,腰被輕輕扶住,斐旭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皇上這幾日為國事操勞,疲憊過度,還不準備沐浴更衣。”
嚴實連想都沒想就放下帝輦上的簾布,扯起嗓子喊道:“起駕。”
“斐旭……”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我……”
“什麼都別說,”他將她輕輕放於坐墊上,“一切都會好的。”見她猶自怔怔地張大眼睛,又補充道,“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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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書
明泉在熱水中整整泡了一個時辰,在嚴實忍不住催促第三遍時才慢悠悠地由侍女服侍起身。因水氣氤氳而略顯散亂的眸光一接觸到銅鏡中的自己立刻斂收回來,回覆到平穩無波的模樣。
一個侍女整理好鬢髮,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一眼,壯著膽子道:“皇上可要抹些胭脂?”
明泉一怔,撫摩臉頰道:“臉色很難看麼?”
侍女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該死。”明泉在宮中並無貼身奴婢,嚴實見她今日反常,特地在行宮裡另挑些貼身奴婢。這些人幾年也難得見一次皇親,何況是皇上,因此難免有些誠惶誠恐。
“起來吧。恕你無罪。”明泉面色自若地挑起一款桃紅色的胭脂,“這個可好?”
那侍女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她一眼,見確實無不悅之意,才略放下心,輕聲回道:“這是今月剛研磨的胭脂,顏色正好。”
門外嚴實低聲道:“啟稟皇上,雍州總兵慕流星慕大人求見。”
鏡中斜飛眉角輕挑了下,“宣。”明泉轉頭對侍女和藹一笑,“你們都退下吧。”
侍女們立刻如行雲流水般後退出門,與進來的慕流星擦身而過。
“參見皇上。”頭垂與地平齊。
明泉放下胭脂盒,緩緩走到他面前,“跋羽煌很難纏麼?”
慕流星渾身一震,跪拜不動。
“他自然是很難纏的,”她徑自接下去道,“不然又怎麼會從帝師與慕卿手中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