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分別?”
斐旭輕笑,“自然有差別。若是以明泉公主的身份,那麼玉流公主與你身份相當。若以皇上的身份,那天下則無人敢妄議一辭!”
砰!明泉拍桌而起,“你說朕仗勢欺人?”
“皇上很久沒聽故事了吧?我給皇上講個故事。”
“不聽!”明泉氣沖沖地回龍椅坐下,側身相對。
“從前有個窮書生,好不容易中了進士得了個縣令,他下決心要做個為國為民的父母官。於是上任第一天,他就將縣裡的窮人都召了過來,問他們有什麼苦難。窮人們就說啊,”斐旭笑眯眯地趴在她桌案前,徐徐道,“父母官大人哪,地主太苛刻啊。我們為他種地,為他收割,可他只給我們一點點的錢,連飯都吃不飽!那個縣令聞言大怒,說地主可惡!從此田地收成盡歸農民自己所有。地主們知道了不依,都跑來找縣令申訴。誰知縣令說,你們各個腦滿腸肥,富足三代,小小土地,何足掛齒!把地主們都趕了回去。”
明泉腦袋稍稍朝他傾了傾。
斐旭繼續道:“又過了一年。窮人跑來找縣令,說今年收成不好,他們連米都吃不起,可恨那地主還餐餐食肉。縣令知道後又是大怒,於是下令讓所有窮人都跑去地主那裡吃飯。又一年後,地主們穿得和窮人一樣跑來申冤,原來這一年來窮人把地主家吃垮了。誰知縣令說,如此甚好,你們也該嚐嚐做窮人的滋味了。”
明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肅容道:“胡說八道!哪裡有這麼不講理的縣令,哪裡有這麼笨的地主!”
“不錯,世上的確沒有這麼笨的人。因為世人都會為自己披上虛偽的外衣。”他語重心長。
她沉思片刻,橫他一眼,“你還是拐著彎數落朕!”不就是說她以皇帝的身份為明泉宮出頭,不夠公正公平嗎?!
“自古忠言逆耳,惟明君能聽之啊。”他及時地送上一頂高帽。
“算了,這件事朕自有打算。”她敷衍道。反正玉流也說了大逆不道的話,徐太妃恨不得所有人都忘記才好,所以玉流宮方面不會再有問題。而明泉宮這邊,人死的死罰的罰,成了一樁無頭公案。只剩下嚴實,等下罰他的俸祿治個馭下不嚴也就罷了。
“斐帝師今日的忠言直柬讓朕受寵若驚啊。”她接受之餘不免戲謔一句。誰叫他平時悶葫蘆似的假扮高深呢。
“皇上不如把它體現在臣的薪俸上?”
只有這個時候知道是‘臣’了。明泉皮笑肉不笑地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狼毫扔過去,“喏,賞你的!”
斐旭恭敬接下,“謝主隆恩。皇上用過的可是御筆啊,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御賜之物是不得買賣轉送的。”她笑靨明媚,“記得早晚澆水,中午曬曬太陽。”
斐旭臉色頓時垮下,“啟稟皇上,您賜的是支筆!筆啊,不是花……”
“妙筆生花啊。”明泉繼續笑,“難道斐帝師認為朕的筆配不起妙筆二字?”
“何止妙,簡直妙不可言!”
“那明年春天,記得邀請朕賞花。”
不知哪位先賢說過: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斐旭邊強笑邊想:古人誠不欺我!
作繭
嚴實被明泉叫進去扣掉半年俸祿後,鬱悶地去庫房取了些狄族的供品給各太妃送去。當然常、徐兩位的分額最足。
為了方便,他從長慶宮中間穿了過去。這座宮殿最大的特色就是有四道門,是大宣朝先祖最寵幸的賈貴妃居所,後賈貴妃與侍衛通姦而被賜白綾,此宮也被廢置。
長慶宮的正殿由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座偏殿圍繞,呈四通八達之象,以規模論,後宮之中除帝宮承德,皇后鳳章宮外,數它最大。後因有道士言:四通乃私通也。從此無人敢住。
先皇曾對此嗤之以鼻,卻未將它賜予其他人。興許,在他心中也有著寧可信其有的想法。
嚴實繞過正殿,準備從北道走,卻正好看到崔成揹著他與兩個宮女在說什麼。
“崔公公。”經周林二人之事,他們雖表面沒有過節,但心裡早將對方恨之入骨,他也無須保持以前唯唯諾諾的形象。在這宮殿裡,沒有人不想往上爬,哪怕是踩著別人的屍體!
唯一不同的是,崔成想與各大關係結交,讓自己成為左右逢源的香餑餑。而他,只想伺候好明泉,惟獨收服皇上的心,才能保持自己地位不倒。
“嚴公公。”崔成轉過頭來,笑得很假。事實上,他也沒有理由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