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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久哭後的疲憊不期然襲至,身體漸漸放鬆,緩緩睡了過去。
夜半,一聲悶雷劃過天空!
嚴實在門外急報,“皇上!御醫署傳來訊息,說楊煥之大人……在子時三刻……病故了。”
門內半晌沒有動靜,嚴實還待再說,卻聽到明泉幽幽道:“朕知道了。”
嚴實想起明泉落在承德宮外的眼淚,心中黯然,朝等在階下前來傳訊的小太監揮了揮手。
永諧五月二十三日。
禮部尚書楊煥之卒。
宣舜帝追封為一等忠勤伯,賜良田十頃。擢沈南風為禮部尚書。
武舉(上)
安蓮終於在欽天府的精密演算下浩浩蕩蕩搬遷至鳳章宮,與承德宮一道相臨,成為名副其實的後宮之主。
近幾天,整個後宮朝堂都看出皇上心情上佳,連劉珏上朝打了個噴嚏都被關切了半天,最後還大筆一揮,免他三天早朝,令半朝文武心思蠢動。奈何翌日早朝,明泉宣了御醫在一旁候命。
“莫急,朕還怕你忙不過來呢。”輕飄飄一句笑語,下面原本站姿歪斜的大臣立刻挺胸收腰,精神百倍。
連鐫久遞上準備許久的摺子,提出設立武舉,以求天下將才。
此議一出,滿朝武將譁然。儘管連安兩門桃李天下,但武將另有派系,連鐫久與安老相爺都難以介入。這也是當初安老相爺千方百計想收服彭徐兩個將軍的原因。
自宣朝開國以來,武將升遷惟以軍功,因此世家子弟有家族庇護,往往能承父業。如今橫加武舉,無疑將威脅到許多家族的利益傳承。
“臣以為武舉勢在必行!”
眾臣回頭,出列的竟是虎賁將軍孟猛。
明泉見半數武將都垂下頭去,暗自佩服。原來連鐫久請得他助拳,怪不得老神在在。
“五城之辱猶在近前!馮老國公屍骨未寒!吾等若再不思進取,只安於一片青瓦遮頂,又怎對得起大宣歷代灑血灑汗的先烈英魂!臣已年老昏庸,不復當年。冀皇上能求得武功人品才思出眾的武狀元揚我大宣國威!臣願掛印相讓,乞皇上成全!”
聲音剛落,便見兩名白髮蒼蒼的副將躍眾而出,“臣願掛印相讓於榜眼探花!”
明泉向連鐫久使了個眼色。只見他不緊不慢道:“武舉在我朝尚屬首次,臣以為不宜輕授官位。諸般恩典應以選舉之後再作定論。”
獨孤涼難得開口道:“連相大人所言甚是,三位將軍私許官位之舉未免莽撞。”
“獨孤卿家此言差矣。我大宣朝正需要三位將軍如此愛國情切的莽撞。”明泉幽幽一嘆,“楊卿故去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五城之失。”
獨孤涼臉色鐵青地回列。
“如今我朝與北夷將結兄弟之邦……”她突然面色一整,“但是!朕要你們一個個都記住議和上的條約!要永遠記住,在這些條約中,大宣拱手相送了多少百姓的汗水!”
連鐫久率先跪下道:“臣等矢志不忘!”
眾臣立刻反應過來,轟然跪諾:“臣等矢志不忘!”
下朝後,沈南風被單獨宣至乾坤殿。
從翰林學士到刑部侍郎,從刑部侍郎到禮部尚書。沈南風繼連鐫久及安蓮之後,成為第三個平步青雲的朝堂奇蹟。但在他俊朗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驕傲的痕跡。
“初掌禮部,一切可還習慣?”明泉隨口問道。
沈南風恭敬回道:“臣必定殫精竭慮,不負聖恩。”他在翰林院時遍讀各部典籍,便是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學以致用。在刑部,他雖通讀刑律法典,但到底不如禮部適合他的性子。
明泉苦笑揮手,“千萬莫提殫精竭慮,朕現在最怕聽這個。”
沈南風想起楊煥之病故之由,不免暗悔。
“沈卿已至弱冠之年,家中可有婚配?”
他抬頭看了眼坐在一旁悠閒品茶的安蓮,“臣初掌禮部,正是摸石過河,不敢稍有分心。”
“哎,妻子主持家務,正可令你無後顧之憂。”
沈南風總算明白皇上是準備給他賜婚,“請皇上明示。”
“朕看楊大人之女賢淑大方,進退有據,堪成佳偶。”
“楊小姐正值父喪,恐怕……”
“先定下名分,至於婚事可三年後再辦。”
沈南風略顯遲疑。
安蓮輕輕放下茶杯道:“楊小姐的婚事乃是楊大人臨終遺願,何必拘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