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的心法,遇到這種情形,要搶在前面申斥、開脫,來平息皇帝可能會爆發的怒氣。所以安福嚴厲地喝道:“好糊塗東西!你師父算得了什麼?你師父教的,還能比得了萬歲爺的教導!”
“是,是!”陳金崔不住地在地下碰著響頭,“奴才糊塗,求萬歲爺教導!”
第三部分慈禧全傳(三)(9 )
皇帝有樣好脾氣,在這些上面,一向“誨人不倦”,小太監寫錯了字,他會和顏悅色地給他們指出來,甚至硃筆寫個“字樣”,吩咐“以後照這樣寫”。因此陳金崔和安福十分惶恐,皇帝卻夷然不以為意,真個指點了他們一番。
“你那個師父也不高明,怕的連南曲、北曲都搞不清楚。”皇帝徐徐說道:“北曲的入聲,唱高了象去聲,唱低了象上聲,拖長了就成平聲。《琵琶記》是南曲,‘溼’字唱錯就錯在這個‘連腔’上面。這你明白了吧?”
“萬歲爺聖明!萬歲爺的教導,奴才一輩子受用不盡。”陳金崔又大著膽說,“奴才斗膽,再求萬歲爺教導,南曲的入聲該怎麼唱才動聽?”
“出口即斷,也別有意做作,輕輕一丟,自然乾淨俐落。崑腔是所謂‘水磨調’,宛轉之中要有頓挫,就在這些上頭講究。”
皇帝顧曲,實在可算知音,昇平署的老伶工,無不心誠悅服。皇帝也大為得意,現身說法,便親自小聲哼唱著教他們。就這樣消遣到二更時分,夜涼侵入,肅順再三諫勸,皇帝才懷著餘興,起駕回宮。
這一夜睡得非常酣暢,第二天醒來,皇帝覺得精神大好,決定召見軍機大臣。照例,在此以前,他要跟肅順先作一番商量。
“精神到底還不算太好,今天也只能料理些最緊要的。”皇帝問道:“你看,除了軍報以外,還有些什麼非先辦不可的事兒?”
“啟奏皇上,官錢票一案,要早早降旨。”
“嗯。”皇帝點點頭,“我知道了。‘叫’吧!”
於是,肅順親自去“叫起”。有些軍機大臣,跟他也有兩天沒有見面了,相對一揖之後,少不得寒暄一兩句,同時探問皇帝的病情。
“好得多了。”肅順答道,“不過還不勝煩劇,請諸公奏對的時候,不必說得太多。”
肅順的話,在他們與上諭無異,因此這天進謁御前,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但官錢票的案子,前因後果,特別複雜,一時不能詳細商酌,便又擱了下來。
就在這擱置的期間中,肅順一天在家納涼,忽然想到了一著擴張勢力,扶植黨羽,打擊政敵的好棋。第二天進宮,找了個機會向皇帝進言。
話是由修葺“避暑山莊”的經費談起來的。肅順向皇帝說,京裡由內務府管理的五家“天”字官錢號,盈虧關係著宮內的用度,現在戶部排程各地軍餉,相當困難,而且即令有餘款,如果用來修葺行宮,一定會惹起御史的閒話。這樣,自然而然就出現了一個結論:五家“天”字官錢號,必須派個妥當的人,切實整頓管理,當然這個人應該是總管內務府大臣。
總管內務府大臣,並無定額。留在京裡的有兩個,一個是寶洌В�桓鍪敲魃疲�魃頻淖釋�常��也啪摺⒉偈兀�疾荒莧沒實坌湃巍5�潛︿'更不行,皇帝對他的印象極壞。
從到熱河以後,寶洌в辛郊�攏�筲柚家狻5諞患�竊裁髟叭糜⒎���盞粢院螅�︿'身為總管內務府大臣,連出城去看一看都不敢,而且因為管理圓明園的印鑰已經奉旨交出,自覺已無守園的責任,所以並不自請處分,只上了一個“奏聞”的摺子。圓明園的被焚,是皇帝最最痛心的恨事,滿懷憂憤,恰好發洩在這道摺子上,硃筆痛斥寶洌�揮小叭誦摹保�恰拔衣�拗兄�銜鎩保�蛔鄖氪Ψ幀壩任�啥瘛保�Ψ質牽骸翱�ヒ磺脅釷梗�滴�迤範ゴ鰲薄5�歡嗑茫�抗�醯奈有��躍┏恰俺欠饋鋇睦圖ǎ��叢�佟1︿'與恭王的交情,厚到了可以隨時開玩笑的程度,這才是他為皇帝所厭惡和為肅順所排擠的主要原因。
到了熱河,要修行宮,命寶洌�岵Χ��蛄揭�佑τ謾2恢�欽嫻拿揮星��故橇磧性倒剩�苤�︿'不曾遵旨辦理。這使得皇帝越生惡感,所以“天”字官錢號是決不會派他去管理的。
於是肅順建議,就在京大臣中,另簡一員當總管內務府大臣,專管此事。皇帝同意了,只待決定人選。
總管內務府大臣是滿缺,只有就滿洲大臣中去挑。肅順故意說了幾個不夠格的名字,然後逼出吏部尚書全慶來。
全慶是翰林出身,當過好幾次鄉會試的考官和殿試的“讀卷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