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生怨恨,沉著臉說:“載澂,你跟我來。”
“是!”
到了殿裡,皇帝的脾氣發作:“你給我跪下!我問你,你在你阿瑪面前,說了我什麼?”
載澂敢於銷假來見皇帝,便是有準備的,跪下來哭喪著臉說:“臣為皇上,捱了好一頓打。”
這話使得皇帝大為詫異,聲音便緩和了,“怎麼啦?”他問。
“請皇上瞧!”說著,載澂把袖子往上一捋,露出半條,一條膀子伸了出去。
“起來,我看!”
一看之下,皇帝也覺惻然,載澂膀子上盡是一條條的血痕。“這是臣的父親拿皮鞭子抽的,非逼著臣說不可,‘不說活活打死’,臣忍著疼不肯說。臣的父親氣生得大了,大家都說臣不孝,不該惹臣的父親生這麼大氣。臣萬般無奈,不能不說。臣該死,罪有應得。”說著他又跪了下來,“臣請皇上治臣的罪。”
皇帝聽罷,半晌無語,然後嘆口氣說:“唉!起來。”
皇帝跟載澂的感情,與眾不同,到此地步,怨也不是,恨也不是,而且還捨不得他離開左右,連“御前行走”的差使,都不能撤,真教無可奈何。在載澂,自己也知道闖了大禍,雖然使一條“苦肉計”搪塞了過去,歉仄之意,卻還未釋,所以格外地曲意順從。就這兩下一湊,真如弟兄吵了架又愧悔,抱頭痛哭了一場那樣,感情反倒更密了。
在外廷,一場迅雷驟雨的大風暴,已經雨過天青,停園工的詔令,如溽暑中的一服清涼散,就是內務府以及跟內務府有關的營造商,亦有如釋重負之感。碰上釘子的內務府大臣,自感無趣,但轉眼慈禧太后四旬萬壽,必有恩典,革職的處分,必可開復。而修理三海,不論如何力戒浮冒,諸事節省,仍有油水可撈。這樣想著,便依舊精神抖擻了。
唯一可以說是倒黴的,怕是隻有李光昭一個人。皇帝對停園工一事,想了又想,最氣不忿的就是此人,所以在八月十二特地又下一道手諭:“迅速嚴訊,即行奏結,勿再遷延!”
諭旨到達直隸總督衙門,正也就是審問屬實,快將結案的時候,於是加緊辦理,在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