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出氣。朝廷如果一定要開仗,連江蘇這樣富庶的地方,都無法額外解款,那麼一旦決裂,後援不繼,豈非自速其敗?
和既不甘,戰則難敵。慈禧太后應慈安太后要求,扶病出臨,接見軍機,要徹底定一和戰大計。
國事棘手,竟至慈禧太后扶病臨朝,恭王首先就表示臣職有虧,慚愧惶恐,無地自容。接著便根據各方的報告,以及報紙的記載,分析俄國的動向,一面增兵守伊犁納林河,一面派出兵艦巡弋吉林沿海一帶。陸路猶可一戰,海防空虛,萬難抵擋,因此,目前總須設法促成和局。
“海防籌辦了不至一兩年!”慈禧太后問道,“當初是怎麼定的議?你們自己說吧!”
海防之議,定於光緒元年四月,以兩江總督沈葆楨、直隸總督李鴻章,分別督辦南北洋海防事宜。由總理衙門與戶部會商奏定,年撥“海防專款”四百萬銀子,由粵海關洋稅四成,江海關洋稅兩成,以及稅源最靠得住的江浙兩省厘金中撥出。恭王奏明瞭當初原議的辦法,便又陳述這五六年來籌辦的情形。
“海防專款雖說每年有四百萬銀子,收解並不足額。西征的軍費每年六七百萬,借洋債支應,由粵、江兩海關的洋稅作擔保,按年撥還。江浙兩省的厘金,有時移作別項緊要之用,亦都奏準在案。所以,海防專款撥給兩洋的,每年每處不過數十萬銀子,購辦炮船,派遣留洋學生等等,都在這筆專款之內,陸續開支。”恭王停了一下又說,“即使款項有著,購辦鐵甲兵船,操練純熟,亦非好幾年的工夫不可。北洋為京畿門戶,比南洋更重,有李鴻章在那裡主持,部署比較周密,南洋則重在製造、訓練,防務更為空虛。臣等不是敢推諉,實在是這幾年專心經營西北,海防尚難兼顧。自兩位皇太后垂簾以來,十幾年間削平髮匪、捻子、回亂,元氣大傷,國力未充,於今不得不委屈一時,力圖振興。”
“‘委屈一時’自無不可,只怕‘力圖振奮’,四個字,又是空話!”
慈禧太后的聲音雖然平靜,但語氣中的責備甚嚴,恭王大感侷促,惟有低頭垂手,表示惶恐。
“唉!”慈禧太后嘆口氣,由於精神不濟,無力辯駁,想了好一會,這樣交代:“崇厚的罪名,是大家公擬的,不能由我們姊妹赦減。雖說權操自上,也不能不顧公意。”說到這裡,因為氣喘,不能不停下來。
“是!”恭王已瞭解慈禧太后的意思,料知還得費一番周章,不如自己見機,所以接著便說:“臣請旨,議減崇厚的罪名,仍交王大臣六部九卿會議復奏。”
“醇親王也該參與。”慈禧太后又說,“張之洞很明白事理,也叫他到會。”
“是。”恭王加上一句,“到會以備諮商。”
這是特意確定張之洞在會中的身份,不是參加會議,只備顧問。慈禧太后點點頭,認可了恭王的意見。
於是隔了兩天內閣會議,由大學士全慶主持,事先備好一個折稿,派人朗聲宣讀,是拿外間的議論作為減罪的理由,完全是針對著俄國及各國公使做文章,說“近聞外間議論,頗以中國將崇厚問罪,有關俄國顏面,此則大非朝廷本意。”
接著便宣告與俄國和好多年,不失友誼。崇厚的錯處是不將中國必不可行之事,向俄國詳細說明。現在以中國之法,治崇厚之罪,本與俄國不相干,但恐遠道傳聞失實,引起誤會,所以法外施恩,免除崇厚死罪,由曾紀澤知照俄國。這就是中國對俄國和好的證據。
此外,醇王又單獨上一奏摺,也主張崇厚暫免死罪,仍予監禁,等到條約議妥,再行加恩。他的意思是:你們俄國人當崇厚是朋友,幫他說話,果真如此,則要救崇厚的命,就該和平訂約。否則,崇厚仍難免一死,你們就是不夠朋友!
兩個摺子到了慈禧太后那裡,惟有依從。兩摺合而為一,頒發了一道上諭,崇厚到秋決的時候,就可以不死了。
第一部分柳堂死諫第23節博訪名醫(1 )
這是慈禧太后深感拂逆的一件事,自於病體不宜,加上恭王福晉病歿,妯娌之情,固增傷感,而將人比己,深怕自己也一病不起。就由於這些憂傷莫釋,於是略見好轉的病症,突然反覆,不能下床了。
御醫李德立請脈,開出來的脈案是:“氣血兩虧,心脾未復,營分不調,腰腿時熱,早晚痰帶血絲,食少氣短。”近支親貴在內奏事處看了方子,無不憂心忡忡,當天都遣福晉進宮視疾。
“養病,養病,總要靜養!”慈禧太后對坐在病榻前面的慈安太后說,“這個亂糟糟的局面,教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