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部分(3 / 4)

小說:慈禧全傳 作者:蒂帆

聽得這樣的語氣,雖因未得他的千金重諾,依然禍福難測,但也不敢再嚕囌了。

“我跟榮大人說實話,”他站起身來,低聲說道:“皇上怕有‘內陷’之危。”

“內陷!”榮祿既驚且惑,“天花才會內陷,天花不是早就落痂了嗎?”

“不然,凡是癰疽,都會內陷。”

李德立為榮祿說明,如何叫做“火陷”、“幹陷”、“虛陷”?這三陷總名內陷,症狀是“七惡疊見”,最後一惡,也是最嚴重的一惡,“精神恍惚”已在皇帝身上發現了。

“何致於如此!你早沒有防到?”

這有指責之意,李德立急忙分辯,他先念了一段醫書上的話:“‘外症雖有一定之形,而毒氣流行,亦無定位,故毒入於心則昏迷,入於肝則痙厥、入於脾則腹疼脹、入於肺則喘嗽、入於腎則目暗、手足冷。入於六腑,亦皆各有變端。’”接著用手指敲敲自己的額角,低聲說道:“心就是腦,皇上的毒,到了這裡了。還有句話,我不敢說。”

“這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榮大人,你聽見過‘悔瘋入腦’這句話沒有?”

榮祿不答,俯首長吁。然後用嘶啞的聲音問了句:“到底還有救沒有?”

“很難了。”李德立很吃力地說:“拖日子而已。”

“能拖幾天?”

“難說得很。”

※ ※※

既說拖日子,則總還有幾天,不致於危在旦夕。榮祿這樣思量著,也就不再多問。那知道當天下午,皇帝的病勢劇變,入於昏迷。榮祿趕緊派出人去,分頭通知,近支親貴、軍機大臣、御前大臣、弘德殿行走的師傅以及南書房翰林,紛紛趕到,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儀制了,一到就奔養心殿。但見昏黃殘照,斜抹殿角,三兩歸鴉,棲息在牆頭,“哇哇”亂叫,廊上階下,先到的臉色凝重,後到的驚惶低問。李德立奔進奔出,滿頭是汗。

忽然,有名太監匆匆閃了出來,低沉地宣旨:“皇太后召見。”

進入西暖閣,跪了一地的王公大臣,兩宮皇太后已經淚如泉湧,都拿手絹捂著嘴,不敢哭出聲來,只聽得李德立在說:“不行了!人都不認得了!”

“怎、怎麼辦呢?”慈禧太后結結巴巴地問。

跪在後面的翁同龢,抬起頭來,看著李德立,大聲問道:“為什麼不用‘回陽湯’?”

“沒有用。只能用‘麥參散’。”

就這時候,莊守和奔了進來,一跪到地,哭著說道:“牙關撬不開了!”

聽得這話,沒有一個人再顧得到廟堂的禮節,紛紛站起,踉踉蹌蹌奔向東暖閣。入內一看,只見皇帝由一名太監抱持而坐,雙目緊閉,有個御醫捧著一隻明黃彩龍的藥碗,另外一個御醫拿著一雙銀筷,都象傻了似的,站在御榻兩旁。

見此光景,一個個也都愣住了。群臣相見,有各種不同的情形,或在殿廷,或在行幄,都知道何以自處,唯有象這樣子,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有的跪下磕頭,有的想探問究竟,獨有一個人搶上前去,瞻視御容,這個人是翁同龢。

這一看,一顆心便懸了起來,他伸出一隻發抖的手去,屏息著往皇帝口鼻之間一探,隨即便一頓足,雙手抱著頭,放聲大哭。

這一哭就是報喪。於是殿裡殿外,哭聲震天,一面哭,一面就已開始辦喪事,摘纓子、卸宮燈、換椅披,尚未成服,只是去掉鮮豔的顏色。而名為“大喪”,實非大事,大事是嗣皇帝在那裡?

大清朝自從康熙五十一年十月間,第二次廢太子允礽,禁錮鹹安宮以後,從此不建東宮,嗣位新君,在大行皇帝生前,親筆書名,密藏於“金匱玉盒”之中。一旦皇帝駕崩,第一件大事就是開啟這個“金匱玉盒”,但是同治皇帝無子,大清朝父死子繼,一脈相傳的皇帝系,到此算是中斷了!“兩位皇太后請節哀!”一直在養心殿照料喪事的榮祿,找個機會到西暖閣陳奏:“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還有大事要辦!”

這一說,慈禧太后放下李德立進呈的,“六脈俱脫,酉刻崩逝”的最後一張脈案,慢慢收了眼淚,看著養心殿的總管太監說,“都出去!”

“是!”

太監宮女,一律迴避,西暖閣內就是榮祿為兩宮太后密參大計。這樣過了半個鐘頭,才見他匆匆出殿,回到內務府朝房,用藍筆開了一張名單,首先是近支親貴:惇親王奕誴、恭親王奕訢、醇親王奕譞、孚郡王奕譓、“老五太爺”綿愉的第五子襲爵的惠郡王奕詳、宣宗的長孫貝勒載治、恭親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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