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進城,便會遭遇義和團、甘軍,以及端王所統管的神機營、虎神營聯手相抗。因而點點頭說:“當然,這也要寫在上諭裡頭。”
談到這裡,慈禧太后又徵詢其他各人的意見。慶王是拿不出主張;王文韶兩耳重聽,只能辨色,不能察言,無可回奏;啟秀則對嚴懲義和團之舉,根本反對,不過孤掌難鳴,唯有隱忍不言。獨獨趙舒翹為了由涿州回京,復奏時含糊其詞有負付託,而且對義和團跡近姑息,一直內疚於心,此時看慈禧太后態度轉變,而剛毅又恰好不在,正是補過的機會,所以看大家默不作聲,便出列碰頭,有所陳述。
“皇太后、皇上聖明,臣的愚見,攘外必先安內,京城裡一定得安靜。不過地面遼闊,而人心很亂,武衛中軍、神機營、虎神營、步軍統領衙門,各不相屬,或者有推諉爭執之處,部署恐怕不能周密,最好欽派王公大臣數位監督,號令既可劃一,遇事亦有稟承,這樣才可以上分皇太后、皇上的廑慮。”
聽見他的話,慈禧太后與皇帝都不斷點頭,“趙舒翹說得很透徹!不是嗎?”慈禧太后看著皇帝說:“你倒看,派那些人監督。”
“還是請老佛爺作主。”皇帝很快地回答。然後又試探地補一句,“或者,就讓趙舒翹保幾個人。”
“這話不錯。趙舒翹既有這麼個主意,心目中總有幾個人吧!”
“是!”趙舒翹當仁不讓地答說,“義和團跟洋人過不去,少不得要跟使館打交道,慶王是少不得的。”
“好!就派慶王。”
“端王威望素著,精明強幹,而且素為義和團所敬服。”趙舒翹恭維一番後,又加一句:“亦是萬萬少不得的。”
“也好。”慈禧太后又問,“還有呢?”
“榮祿更是少不得的。”
“三個了!”慈禧太后躊躇著說,“是不是再添一個呢?”
“奴才保薦一位。”啟秀突然開口,“貝勒載濂。”
原來啟秀聽趙舒翹在報名字,心中已有一個想法,慶王與榮祿都是主張與洋人和好的,相形之下,端王便顯得孤單了。至少得再加一個,旗鼓才能相當。這個人,保載瀾,則他以步軍統領衙門堂官的身分,本可以干預其間,暗加回護,無須多此一舉。若保莊王,可惜爵位較高,無形中將端王貶低了一等,所以保薦載濂。他是端王載漪的長兄,不過爵位是下郡王一等的貝勒,所以排名反在胞弟之下。這樣就不會貶損了端王的身分。
慈禧太后接納了他的奏請,問趙舒翹說:“你倒說,還應該怎麼做?”
“既有四位王公大臣總其成,下面辦事的人越多越好,除了巡城御史,維持地面責有攸歸以外,臣請旨欽派八旗都統,分駐九城,稽查出入。”
“這樣做也很好。派那些人,你們下去斟酌。”
凡所陳奏,無不嘉納,因此,回到軍機處的趙舒翹與啟秀,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滿臉飛金,一個臉色陰沉。不過,趙舒翹也很見機,只出主意,不肯主稿,這道上諭仍由當班的“達拉密”撰擬,而最後由榮祿核定,隨即用黃匣子進呈,等慈禧太后看過,送交內閣明發。
黃匣子很快地發了下來,又帶來一個命令:單召榮祿進見。
非常意外地,這一次是由皇帝先開口:“京城裡亂成這個樣子,驚擾深宮,甚至連皇太后都不能好生歇著,你我真難逃不忠不孝之罪了!”
聽皇帝這樣責備,榮祿大為不安,同時也頗為困惑,不知慈禧太后對皇帝的態度是不是改變了?動機何在?是覺得應該讓皇帝再問政呢?還是因為時局棘手,利用皇帝在前面擋一擋?
這樣想著,不由得便偷偷去窺探慈禧太后的臉色,但看不出什麼。榮祿無奈,唯有碰頭請罪。
“奴才承皇太后、皇上天恩,交付的責任比別人來得重。京城亂成這個樣子,總是奴才的才具不夠,奴才決不敢推諉責任,請皇太后、皇上先重重處分奴才,藉此作一番振刷,好教大家警惕,再不敢不盡心。”
“如今也談不到處分的話。收拾大局要緊!”皇帝看一看慈禧太后說:“如今把跟洋人講解,剿辦義和團的責任都交給你,你有沒有把握?”
“奴才不敢說!奴才盡力去辦就是。”說到這裡,他發覺措詞不妥,大有一肩擔承的意味,因而緊接著說:“跟洋人交涉,是李鴻章好,剿辦義和團非袁世凱不可。”
“嗯,嗯!”皇帝向慈禧太后請示:“老佛爺看,榮祿的主意行不行?”
“也只好這樣。”慈禧太后又說,“既然打算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