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
“哭了沒有?”
“怎麼不哭?額駙的病又重了!”桂連皺著眉說。
“太后呢,跟她怎麼說?”
“太后沒有說什麼,只陪著大格格淌眼淚。”
“唉!”皇帝的神情異常不愉,“你別說了!”
桂連很不安,深深懊悔,不該談到大格格,把皇帝很好的興致,一掃無餘。於是怯怯地問道:“萬歲爺沒有生奴才的氣?”
“我生你什麼氣?”
“那……,”桂連指著詩稿說,“萬歲爺就高高興興做詩吧!”
這一說卻把皇帝惹笑了:“你說得倒容易!那能想高興就高興,要做詩就做詩?”
桂連抿著嘴唇不作聲,自己也覺得有些不甚得勁,便搭訕著去撥炭盆中的火,加了兩塊“銀骨炭”在上面,輕輕用嘴去吹,想把火吹得旺些。
“別那麼著!”皇帝警告她說:“回頭會鬧喉疼。”
這是皇帝的體貼,她也從沒有見他對別的宮女,說過這樣的話,心中不由得浮起無限感激,站起身來,眼光瞟過,帶著那種無可言喻的、受寵若驚的神色。
皇帝最心醉於她這種眼神,就那麼一瞬的工夫,可以惹得他想好半天,而每次總是情不自禁地想拉著她的手坐在一起,低聲談些什麼。無奈小李他們雖不在屋內,卻在廊下,一舉一動都讓人悄悄地看著,他不能沒有顧忌。
定下心來做詩吧!他自己對自己說,然後喊道:“小李!
把詩韻牌子取來。“
“喳!”小李這樣答應著,一時想不起什麼地方有這玩意?
“快去!”皇帝催促。
“快去啊!”皇帝大聲催促。
“喳!”小李響亮地回答,而且把胸脯挺得很高,但腳下卻不動。
這就表示遵行旨意有了窒礙。皇帝很明白,如果再呵斥督促,小李就要想辦法搪塞了,那些希奇古怪的搪塞,能教人吃了虧還不能罵他,只有氣得摔東西。所以,最實惠的處置,是先問一問他有何難處?
這當然不會有好言好語。皇帝偏著頭,皺著眉,用表示不耐煩的重濁的聲音問:“怎麼啦?”
小李是在等著他這一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奴才在想,快去不管用!奴才只有兩條腿,跑得再快,路遠了,還是快不了,怕萬歲爺等得心煩,所以奴才在想,近處那兒有?想定了一拿就是。”
“想到那會兒?你就想躲懶,沒話找話。快!上養心殿取。”皇帝告誡,“別拿錯了,要‘平聲’的,看那‘一東、二冬’,‘一先、二蕭’的就是。”
“喳!”小李無奈,只好移動腳步了。
“慢著!”是桂連的聲音,因為清脆無比,所以室內室外無不注意,等小李站住腳,回頭來望時,只見她比著手勢在問皇帝:“是不是那麼大,那麼高的小櫃子,有好些個小抽屜,上面刻的字,什麼‘一東、二冬、三江、四陽’的?”
“對了!”皇帝有意外的欣喜,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不過,不是‘四陽’,是‘七陽’。”
“奴才也鬧不清是四陽還是七陽?反正一東、二冬是記得挺清楚的。”桂連答道,“奴才在庫房裡見過這個東西。”
“那好!你帶著小李,跟玉子去要。”
不多片刻,取來兩個花梨木的小櫃,每個櫃子有十五個小抽屜,每屜一韻目“上平”從“一東”到“十五刪”,“下平”從“一先”到“十五鹹”,都在抽屜上刻著字。
“是這個不是?”桂連很平靜地問。
“就是這個。”皇帝說道,“你把‘十一真’開啟。”
開啟上平那個櫃子的第十一個抽屜,裡面有許多疊得很整齊的牙牌。桂連掀一塊來看,是個“真”字,再掀一塊來看是個“因”字。
“這幹嗎呀?”她問。
“這你就不懂了!”皇帝驕傲地說:“跟你也說不明白。你把字牌都取出來,讓我看。”
桂連盡眨著眼,一塊一塊把字牌取出來,取一塊看一塊,手腳甚慢,皇帝等得不耐煩,將抽屜一拉,“嘩啦”聲響,把所有的字牌都傾倒在桌上。
“來!給擄齊了!”
說著他自己先伸手去理,桂連自然更要動手。四隻手在一起理牌,少不得要碰到,頭兩次還好,理到後來,皇帝故意把她面前疊好了的牌順手打亂,又趁勢把桂連的手,摸一把、捏一把,嘴裡還吆喝著:“快一點!把字順過來!”而眼睛不時看著窗外,怕小李和其他太監在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