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樣?不大鬧病吧?”
“還好。”曾國藩答道:“前年在周家口很鬧了一陣子的病,去年七八月以後,才算好了。”
“現在還吃藥嗎?”
“還吃。”
接著,慈禧太后又談直隸,曾國藩因為還不十分明白恭王他們的意思,所以回答得很謹慎。
“直隸地方要緊,一定要把兵練好!”慈禧太后加重了語氣說,“吏治也廢弛得久了,得要你認真整頓。”
“臣也知道直隸要緊,天津海口尤關緊要,如今跟外國雖和好,也是要防備的。”曾國藩慢條斯理地答道:“臣要去了,總是先講練兵,吏治也該整頓。但是現在臣的精力不好,不能多說話,不能多見屬員,這兩年臣在江南見屬員太少,臣心裡一直抱愧。”
“在江南見什麼太少啊?”慈禧太后沒有聽清楚,向伯彥訥謨詁問。
伯彥訥謨詁有個毛病,象猴子一樣,刻刻要活動,每次在御前當差,垂著手站半天,渾身便不得勁。這時明明已聽清楚是“屬員”二字,卻不即答奏,轉過身來走兩步,先舒散舒散筋骨,然後問明瞭曾國藩,再走回來向慈禧太后說道:“跟聖母皇太后回話,曾國藩奏的是:見文武官員,就是屬員。”
“喔!”慈禧太后對此並無表示,只說:“你實心實力去辦。
有好的將官,儘管往這裡調。“
“是!臣遵旨竭力去辦,只怕辦不好。”
“只要盡心盡力,沒有辦不好的。”
曾國藩答應著,又等了一下,見兩宮太后沒有話,知道是跪安的時候了,便在正中免冠磕頭,仍舊由伯彥訥謨詁帶領出殿。
“你聽出來了沒有?”慈禧太后在傳膳之前閒談時,對慈安太后說:“曾國藩怕還要辭直隸總督。”
“我也聽出來了,他老說辦不好,又說精力差,不能多說話,多見部下。”慈安太后答道,“得有個人勸勸他才好。”
那當然只有讓恭王去勸他。過了幾天,恭王復奏,說曾國藩已到內閣和翰林院上任,分別就了武英殿大學士和翰林院掌院學士,答應過了年到開印的時候,出京到保定接直督的關防。聽這一說,兩宮太后才算放心。
“今年可得好好兒過個年了。”慈禧太后終於把存之心中已久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原來就因為洪楊、捻軍兩大禍患消弭,決定自軍興以來暫停的若干慶典筵宴,一概恢復。現在有了慈禧太后這句話,宮內踵事增華,特別顯得熱鬧。但是,皇帝的功課,兩宮太后仍舊查得很緊,因為李鴻藻已經照常入值,翁同和亦已由常熟回京銷假,升了國子監祭酒,依然值弘德殿。師傅既已到齊,正該加緊用功,所以直到臘月二十七,才傳懿旨放年學。
※ ※※
每年這難得有的七八天自由自在的日子,皇帝總是漫無目標地東遊西逛,與小太監在一起耗費掉,而這年不同了,變得文靜了。一早起身,先到慈禧太后宮裡問安,然後到了慈安太后那裡,就留著不走了。
綏壽殿上上下下都有默契,一見皇帝來了,便讓桂連去當差,連磨墨伺候皇帝寫字讀書,都是她的差使。
“今天我要做詩。”皇帝老氣橫秋地說,“師傅留下來兩個題目,一開年就要交卷。”
桂連還是第一次看見皇帝做詩,也不知道詩是怎麼做法,該如何伺候?便笑著問道:“該替萬歲爺拿什麼呀?”
“先替我把書包拿來!”
於是桂連把皇帝的黃緞繡龍的書包拿了來,放在書桌上,開啟它。皇帝取出一本黃綾面,紅綾題簽的“詩稿”本子來,翻開第一頁,自己輕輕念著,搖頭晃腦地,頗為得意。
“你看!”他指著一行字說,“李師傅給打的圈。”
接著便念他開筆做的第一首詩,是首五絕,詩題叫做《寒梅》,李鴻藻在“百花皆未放,一樹獨先開”這兩句上,打了密圈。
打密圈自然是功課好,桂連便說:“那得給萬歲爺叩喜!”
她一面說,一面蹲下身去請安。手中一塊月白繡花綢子的手絹,自然而然地一揚,散出一股極濃的香味。
“好香!”皇帝有些心神飄蕩,“你那手絹兒上是什麼香味?”
“是外國來的香水。”桂連答道,“大格格賞的,說不能多用,大格格說她今年夏天打破了一瓶,到現在屋子裡還是香的。”
皇帝詫異:“大格格進宮來過了?多早晚的事,怎麼我不知道?”
“有七八天了,那天午間來的,萬歲爺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