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得極快,遇著浮標,轟然爆炸。片刻靜止,海面上已浮滿了散碎的木片什物。醇王對此印象特深,覺得氣勢無前,實在是破敵的利器。因此,乘回帳房休息之時,便問李鴻章:“北洋的魚雷艇,現在有幾條?”
“只有五條。”
“五條?”醇王訝然,“看樣子倒象有幾十條似地。”
“海面遼闊,防護南北角,總得有一百條魚雷艇才夠用。”
“一條要多少銀子?”
“總在四、五萬之間。”
“照這樣說,造一條鐵甲船的錢,可以買四、五十條魚雷艇?
“是!”
“這可以好好籌劃一下,不過花兩條鐵甲船的錢,就可以讓敵船望而卻步,很划得來啊!”
“王爺明鑑。”李鴻章答道,“錢自然要緊,人也要緊。有那麼多魚雷艇,沒有那麼多人,依然無濟於事,所以設學堂也是當務之急。等王爺迴天津,想請駕去看看武備、水師兩學堂。”
“好!我一定要看。”
“此刻,請王爺出帳,看鐵甲艦‘轟船’。”
等醇王重登黃金山上的演武臺,南北洋八艘戰船已布好陣勢,分東西兩面排開,頭南尾北,炮口都對準了靶船。而發號司令的丁汝昌,卻站在演武臺上,等醇王坐定便請示:
“是否即刻飛炮”
“放吧!”
於是,臺前旗杆上一面金黃大旗,冉冉上升,升到頂端,只聽隆隆巨響,硝煙迷漫,波飛浪立,炮火都集中在一處。轟過一盞茶的工夫,炮停煙散,那艘靶船的桅杆彩旗,早已不知去向,海面上佈滿了碎片油漬。如果這是一艘法國兵艦,就算轟沉了。
醇王得意非凡,轉臉向持著長旱菸袋,侍立一旁的李蓮英問道:“你都看見了?”
“是!”
“回去跟皇太后回奏,海軍辦得不錯!很值得往這上頭花錢。”醇王又說:“旅順是北洋的門戶,門戶守得嚴,京師穩如泰山。請皇太后放心!”
李蓮英只諾諾連聲,不多說一句話,那個恭順小心,謹守本分的樣子,使醇王在滿意之餘,略有些詫異,疑心平時聽人所說,甚至是醇王福晉所說,皮硝李如何怙權弄勢,都不免見聞不確,言過其實。至於北洋衙門及直隸總督衙門辦差的官員,看在眼裡則無不大出意外。他們心目中的李蓮英,即令不是法門寺中的劉瑾,也該是連環套中的梁九公,再有個現成的例子就是安德海。畿輔的文武官員,頗有親眼見過安德海當年經通州、天津沿運河南下的那種氣派、勢焰的,兩相比較,更使人難以相信李蓮英是慈禧太后面前的說一不二的大總管。
卻也有極少數的幾個人,正因為他如此,反而格外重視。
其中之一就是李鴻章。他找個空召來親信,有所囑咐。
李鴻章有各式各樣的親信,辦這類差使的是周馥與盛宣懷,他對這兩個人說:“我跟你們說過,此人不比安德海,要好好留神。這兩天看起來,越有深不可測的樣子,總得要想法子摸摸底才好。”
“太監總是太監,沒有個不喜歡戴高帽子的。不過,有人喜歡明戴,有人喜歡暗捧。”周馥很起勁的說,“我就不相信,收他不服。”
“收服?”李鴻章搖搖頭,“談何容易!你不可自信太甚。”
“我不敢!”周馥欠身答道,“我也只是替中堂盡做主人的禮數。人非木石,又是這樣熟透世故的人,不能無動於衷。”
“光是盡東道主的禮數,是不夠的,要辦事才行!”李鴻章說,“他遠涉風濤,還委屈戴個六品頂戴,必有所為。難道醇王還少人照料,上頭特意派他來伺候?不會的!”
“中堂剖示,一針見血。”盛宣懷介面說道,“皇太后派他來,必有指示,我想不如探探他的口氣,皇太后倘有‘傳辦事件’,北洋能夠量力報效,讓他能順順當當交差。以後一切,就都好辦了。”
“這是要的!”李鴻章點點頭說:“你就去一趟吧!”
於是在旅順事畢,航向煙臺途中,盛宣懷便儘量找機會跟李蓮英接近。他們素有交往,而直接見面的機會不多,加以李蓮英有意要避嫌疑,幾乎寸步不離醇王左右。遇到醇王要休息時,便避入護衛起坐的房艙,大小官員想要單獨見他一面,真個難如登天。
然而,盛宣懷亦不是沒有收穫。李蓮英雖見不著面,卻跟他隨帶的蘇拉打上了交道。這個蘇拉名叫瑞錦山,其實是李蓮英的耳目。當然,為人很厲害,是不消說得的。
因此,盛宣懷拉關係“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