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楊億和魏二苟發現,他們的腳下竟然出現了一大塊凸起的平坦的石地,不由喜出望外,遂沿著樹藤滑到那塊石地上。
四腳一落地,楊億和魏二苟本能地先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塊在崖壁上異峰突起的實地看起來好像是一個驛站,上面還有一間緊靠崖壁而建的廟宇,好似衡山懸空寺一般,只是規模小了許多。
那廟宇極為殘敗,唯有圓形的廟門開啟,黑洞洞的好似一張擇機噬人的血盆巨口。
門裡面,還隱隱傳出嘈雜的聲音,好像藏著數以萬計的人的似的。
“這是啥玩意兒,不會又是啥妖孽整出來的陷阱吧?”魏二苟已是草木皆兵,看著那廟宇是心有餘悸地問道。
“在這枉界裡,總之是沒有一個東西是不危險的,咱們還是走吧……我草,樹藤呢?”楊億剛要提醒魏二苟抓緊離開這裡,一回身,卻駭然發現剛才他們攀援而下的那些樹藤倏忽之間就不見了,不由叫苦連天起來。
“媽比的,難道這是逼著咱們進到廟裡去的節奏?”魏二苟也有些慌神,擰著眉頭看著那廟門洞開的廟宇自言自語道。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楊億看了一眼石臺下那深不可測的懸崖,沮喪地答道。
“進去就進去唄,反正咱們這一路上也是驚險不斷,沒準這廟宇還真是一個福地洞天呢,呵呵”魏二苟拍了拍楊億的肩膀,笑道。
“借你烏鴉嘴的吉言吧。”楊億搖了搖頭,明知道這廟宇裡百分之九十九是一陷坑,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往裡闖,頓感自己的渺小與無助。
“行了,至於這麼垂頭喪氣嗎?”見楊億垂頭喪氣的樣子,魏二苟倒是挺灑脫地理了理自己的頭型,“兄弟,咱們是站著撒尿的爺們,別整出那尿尿唧唧的樣子,老話說虎死不倒威,咱們就是死,也得死出個樣子來,知道不昂?”
“草,你丫倒是看得開,”楊億被魏二苟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激出了膽氣,遂也昂起頭,“東風吹戰鼓擂,我他媽的怕過誰,死就死吧,走,進去。”
一見楊億也犯了小暴脾氣,魏二苟咧著大嘴樂上了:“這就對了嘛,惡鬼是彈簧,你軟它就強,兄弟,走起。”
可是,就在楊億和魏二苟剛要抬腿邁進那廟門的時候,“嘭”的一聲,兩團火光從廟門內兩起,著實把硬撐著的楊億和魏二苟嚇了一大跳,差點當場嘔出一口老血。
楊億和魏二苟當即停住腳步,正凝神等待裡面竄出一隻或數只什麼邪祟厲鬼來,不想等了半天,並沒有等到預想中的那些東西,反倒是聽見廟門身處傳來一陣好像是捏著嗓子的喊聲:“你們這些不曉得規矩的窮酸爛鬼,已是掌燈時分了,還不趕緊就著引魂盞啟程上路,難道還要差爺一個個地扶你們不成,真真是以為差爺手裡的哭喪棒是吃素的不成?”
緊接著,楊億和魏二苟又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棍棒的抽打聲和痛苦的呻/吟聲,還有亂亂哄哄的踩踏聲。
楊億和魏二苟面面相覷,心說難不成這廟宇後面是傳說中的鬼市,要不怎麼聽著這麼熱鬧呢?
這二人本就是好奇心氾濫的年輕人,一旦動了心,早已將先前的害怕丟到腦後,爭相走進那廟門裡,向看看裡面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進了廟門,裡面果然是沒有什麼佛像、供臺、經幡之類廟宇裡常見的設定,反倒是出現了一個拱形的隧道,那些聲音就是從隧道身處傳出來的。
隧道里陰冷潮溼,儘管楊億和魏二苟小心地放輕腳步,卻還是能聽到從隧道四壁上反射回的迴音,讓他們平添了幾分緊張與忐忑。
穿過那顯得有些陰森詭異的隧道,楊億和魏二苟看到前面是黃土瀰漫,陣陣陰風撲面襲來。
他們倆在隧道出口處蹲下,往外一看,登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在距離隧道垂直距離約有十幾米的下面,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黃土地,頭上是流動的絳紫色的霧氣,霧氣下面,一隊隊身穿白色長袍的男男女女排著蜿蜒的長龍,面無表情地走著,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一個小水晶瓶,瓶裡是一根燃著的白色蠟燭。
楊億和魏二苟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什麼調調,怎麼看著跟人類大遷徙似的,可是這裡是地府裡的枉界,這些形同木偶的人十之ba九是鬼魂無疑了。
這時,眼前又走過一隊男男女女,其中走在隊伍裡的一個女子一下子吸引了楊億的目光:那個女子也穿著白色長袍,手裡捧著蠟燭,與其他人並無不同,但引人注目的是,那女子風姿綽約,還不停地以手拭淚,好像十分哀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