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禁喧譁,違者死!”船伕撐起竹蒿,聲音陰冷地說了一句,楊億立馬感到一陣來自內心的陰寒之氣,不禁氣沮,老實地坐下了。
“小孩子不懂事,莫怪莫怪。”黎叔兒趕緊替楊億打圓場,同時摸出幾枚銅錢扔進血黃色的忘川河睡裡。
頃刻間,河面就不滿了大大小小的漣漪,隨後,無數的黑色長蛇與狀如大號螞蝗的白色蟲子露出水面,追逐著那幾枚在河面漂浮的銅錢嬉戲。
看著河面密密麻麻的蛇頭和蟲頭,楊億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至此也知道了這忘川河的厲害,難怪連黎叔兒都不敢造次。
那船伕看了一眼河中的蛇蟲們,如刀片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一絲笑意,旋即就繃緊嘴角,撐船前行。
坐在船上,楊億幾次都想去看那船伕的臉,但一想到黎叔兒的告誡,只得強忍住好奇心,只能看向河面,只見那黃紅色的河面上不斷漂過一個個或悲慘呼號、或企圖伸手抓住船舷的鬼魂,那些鬼魂臉色蒼白,就像是在河水裡浸泡了多日的浮屍,卻又個個都有意識,其呼號聲音之慘烈,讓楊億不得不捂上耳朵,以免神經抓狂。而船上的其他鬼魂也都面色如土,幾欲崩潰。
唯有黎叔兒和船頭那男子神色如常,讓人嘖嘖稱奇。
傳到了河心,突然停住了,只是在水流中打轉。
船伕將船蒿插入水中,用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這船中必有生前造下無數孽債的大惡之徒,別讓常爺爺動手,自己跳下去吧。”
一船的鬼魂都面色大變,眼神怯懦地看著船伕不敢吭聲。
等了一會兒,見眾鬼魂都不說話,也無鬼魂跳下去,那船伕一聲冷笑,從衣衫裡掏出那些鬼魂交的船錢,撒向河中,就見大部分的銅錢或硬幣都漂在河面,唯有一枚金幣在盤旋了幾下之後,“咕嚕”沉入河中。
船伕又是一聲冷笑,看向船頭那眼神閃爍的土豪男子道:“那金幣是你的吧?你這廝好生可惡,以為裝聾作啞就可以騙過常爺爺嗎,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爺爺動手啊?”
那男子五官驟然扭曲,強笑著看向那船伕,一臉諂媚地說道:“常、常爺爺,誤會,一定是誤會,我就是一商人,不是啥大奸大惡之徒,對了,他,肯定是他,這些道士成天招搖撞騙,騙了東家騙西家,到處扎錢,你把他們倆扔下去,絕對錯不了。”
那素孫子真是夠陰險的,伸手一指黎叔兒和楊億,試圖將禍水引到師徒倆身上。
楊億正要發火,黎叔兒卻笑而不語地攔住了他,只管冷笑著看著那男子。
“混賬東西,你當常爺爺看不出你的來歷嗎,你生前是靠販賣偽劣食品發的橫財,你是賺得盆滿缽溢,卻不知道有多少無辜之人因食用你的毒物而生病枉死,又有多少家庭為此而飽受骨肉離別之苦,你的那些不義之財,是用別人的血肉換來的,你不思悔改,卻還想拉被人墊背,真真是氣煞我也,今天常爺爺就讓你的魂魄也嚐嚐這萬蛇鑽心之苦,也讓世人曉得善惡有報,常懷畏懼之心。”說罷,那船伕一把抓起那男子,用力拋向河中。
那男子一入水,就見河面上冒出萬千的毒蛇與白蟲,爭相過去撕咬那男子,不消一刻,就將那男子咬得是千瘡百孔,河面一片血紅。
更為令人驚心的是,那男子明明已經被咬得支離破碎,但被撕咬過的地方卻一會兒工夫就復原如初,再次承受萬蛇鑽心的酷刑,一些白蟲和毒蛇還鑽入其體內,再從七竅鑽出,啃噬其眼球、內臟是“窣窣”有聲。
與此同時,那些漂浮在河水裡的鬼魂們也過來湊熱鬧,將那男子的骨頭拋來拋去的取樂。
“孩兒們,順風順水起錨了。”那船伕看著河面的毒蛇們一聲長嘯,木船瞬間行走如飛。
遠處,其他的渡船上也有鬼魂被拋入河中,那些被毒蛇撕咬的鬼魂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忘川河面堪稱是活地獄。
船到了彼岸,船伕將船固定住,便讓一船的鬼魂們下去。
著實被嚇得不輕的楊億哆哆嗦嗦地往船下走,在路過船伕身邊時,他本能地一低頭,卻赫然看到那船伕黑褲下面的腳竟然是蛇尾狀,這才意識到這船伕八成是由蛇幻化而成的,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怪不得他看著河裡的毒蛇會那般親近呢!
這時,那船伕看似無意地一抬頭,一雙黃綠色的、好像蜥蜴眼睛似的眸子朝楊億射來一道寒光:“小友前途無量,但願你記得今日老常送你過河的一點情義,日後對我常門的小輩們手下留情。”
那船伕對著楊億說完一番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