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不消說,你們又不是第一次打店了……”那店家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那封銀子,感覺入手沉甸甸的,一直如人皮面具一般毫無表情的臉上才露出些許淺笑道。
在那些大漢與那店家交談的過程中,黎叔兒的眼睛始終有意無意地看向那自斟自酌的瘦高男子,而那男子看似埋頭喝酒,但眼角卻也在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黎叔兒的一舉一動。
那些大漢與店家交涉完,就引著黎叔兒他們輕車熟路地上了二樓,而且徑直走向標有天字的上等客房。
黎叔兒是尊客,那些大漢特地將一間雅間留與黎叔兒,桃木妖住在黎叔兒隔壁,楊億和魏二苟再次之,住了第三間的雙人間,其餘的那些大漢或三人或兩人地也選擇了客房住下。
黎叔兒他們剛在自己的房間內略略洗漱了一番,就有同樣面無表情的夥計將熱氣騰騰的飯菜送到了房間裡。
用罷飯,那些夥計就像是預先安裝了監控似的,適時上來收拾殘羹剩飯,並將香茗茶壺及尿壺等物品捎了上來,看起來一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用過了飯,黎叔兒信步走出房間,看似悠然地順腳拐進了楊億和魏二苟的房間裡,但那哥倆從黎叔兒那鬼鬼祟祟的臉上,已然猜出了他是心裡有事。
果不其然,進到楊億和魏二苟的房間內,黎叔兒掩上門,又趴在門口停了一下,這才愁眉苦臉地走到房間內的桌子前坐下,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而後鬱悶地看向楊億和魏二苟說道:“咱們爺們是流年不利還是咋地了,怎麼一步一個坎坷呢,你們剛才瞧見那個瘦的跟刀螂似的傢伙了嗎?”
“您說的是那個自己個喝悶酒的老小子嗎?”魏二苟眨眨眼睛,不知道黎叔兒為什麼會對那個貌不驚人的傢伙感興趣,還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
“就是他,我跟你們說,別被他那副鄉野村夫的外表迷惑了,告訴你們,我剛才站在他五步遠的地方,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陰森鬼氣,這並不是說明他是鬼魂,而是跟他從事的職業有關,他是一名資歷很深的趕屍人!”黎叔兒抬起眼皮看向楊億和魏二苟,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就是說,咱們剛才一進門看到的那幾具屍體就是他帶到這家客棧的了?”楊億一驚,瞬間想起剛才在門口令魏二苟洋相百出的那三具屍體,想必就是這個趕屍人的傑作了。
“不過,叔兒,這趕屍人不是隻有在湘西或苗疆一帶才有嗎,這裡是山西地界,怎麼會出現趕屍人呢?”楊億知道以叔兒的江湖歷練和一雙炬眼,是絕對不會看走眼的,只是心中對地處黃土高原的山西境內為什麼會出現趕屍人很是費解,遂出言問道。
“這倒沒甚奇怪之處,如今湖南一帶是戰火連綿,長毛與那江南大營是打得難解難分,許多的難民紛紛逃離家園,長途跋涉至相對太平的北方來避難,那些湘西術士雖然不懼槍彈刀兵,但他們也是要賺銀子吃飯的,而且湘西修道一脈多以巫術為主,需要大量的奇珍異草和珍稀金石等物來煉製法器,對銀子的需求遠勝於我們這些傳統的道門,故而他們才會隨著難民一併遷徙至此,這亦不違背常理,只是,那個趕屍人太過詭異,身上陰戾之氣太重,恐非善類,你們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黎叔兒以手捻鬚,言下之意似乎是怕那趕屍人對他們不利。
“叔兒,您想多了吧,咱們和那趕屍人又沒啥利害關係,而且咱們人多勢眾,他活瘋了還是腦抽了,會來招惹咱們,呵呵”魏二苟對於黎叔兒這種近乎杞人憂天的話是不以為然,嬉笑道。
“你初設江湖,哪裡曉得那湘西巫蠱之術的厲害?”對於魏二苟的滿不在乎,黎叔兒是大為光火,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之後,低聲說道:“那湘西一脈受發源於龍虎山的正一道影響至深,加之其中又雜糅了苗疆的蠱術,猶精於御鬼、下毒等秘術,往往殺人於無形。咱們帶著四大車的黃白之物來這裡,難免不會被人惦記上,因此還是萬事要多加小心為好。”
“您是不是懷疑那趕屍人惦記上了那些銀子啊?”楊億畢竟是刑警出身,第一個念頭就聯想到了搶劫犯罪。
“不可不防,那些大漢們或許是走的次數多了,有些託大,如此明晃晃地公然露白,是行走江湖的大忌,難免會引起旁人的覬覦之意,總之小心駛得萬年船,你們須要謹記。還有啊,”黎叔兒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剛才二狗將那屍體碰倒的時候,我發現那屍體面門上貼的並非是普通護住亡靈最後一口生氣的安魂符,而是用以將亡靈的三魂七魄封印在肉身裡的鎖魂符,他若只是趕屍人,只管將那屍身安全帶到目的地便是,也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