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再設法賣些騾馬,快馬加鞭地趕回滄州城裡。
跟著那些逃難的村民,黎叔兒一行就來到了一處同樣是剛剛被廢棄的村落,那些村民見到那些熟悉的農具、房屋和結滿冰的水井,睹物思鄉,不禁是淚溼衣襟。
因為天色已晚,那逃難的難民中又多為老弱婦孺,於是,那些難民們紛紛尋找那無人的空屋子,尋起柴火生火做飯取暖,好捱過這背井離鄉的苦寒的夜晚。
那些難民極是淳樸,雖然自己也是在逃難,衣食匱乏,但見到黎叔兒他們四人身無行李,還是主動邀請他們進到已經生起爐火的屋內避寒。
黎叔兒猶豫了一下,就帶著楊億、魏二苟、桃木妖進了一間屋子裡。
那屋子裡擠滿了大大小小的一家子,兩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嫗躺在炕上,身上蓋著一床棉被,還止不住地發抖咳嗽,炕下,一名中年漢子正熬著粥,四個大約三四歲到十一二歲的小孩正圍著粥鍋舔嘴唇。
剛才,就是那漢子出來抱柴火時,見黎叔兒他們站在雪地裡,遂將黎叔兒他們喚進來的。
“小哥,叨擾了,謝過謝過。”一進門,見屋內已是人滿為患,黎叔兒不由感激地朝那男子一抱拳,感激道。
“老先生,不妨事,都是出門在外,能幫襯一把就幫襯一把,一會兒歇歇腳,喝完粥暖暖胃吧。”那漢子憨厚地一笑道。
見那一家子也不是什麼殷實之家,只有半袋果腹的糜子,黎叔兒微微嘆了口氣,讓楊億和魏二苟將青騾子上馱著的麵餅熟肉拿進來分給大家吃。
一看黎叔兒他們拿出這麼多食物,那漢子搓著兩手,有些窘迫地說道:“這如何使得,這如何讓使得……”
“都是出門在外,何分彼此?再說你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又碰上這;亂世,過日子自是艱難,何須客氣?對了,怎地不見你的婆姨呢?”黎叔兒和氣地一笑,一面將吃食分與那些眼睛裡充滿了期待和怯意的孩子們,一面看向那做起家務來顯得手笨的漢子說道。
“哎,別提了,一個月前,我那婆姨無端得了一場邪病,請了郎中吃了藥,卻始終不見效,最終還是……只撇下我這一家老幼,難吶。”那漢子蹲在地上,臉上神情悽然。
“哦,是這樣,那這二老又是何病症啊?”黎叔兒點了點頭,面色微變,旋即又看向那炕上躺著的老頭老嫗問道。
“這是小人的雙親,病症與我那婆姨相似,也是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再趕上這逃難,一路上受了驚嚇與風寒,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啊。”那漢子看著躺在炕上劇烈咳喘的父母親,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是這樣啊,老朽略懂醫術,可否為二老把脈一診啊?”黎叔兒看向那漢子,低聲問道。
“那、那自是敢情好啊,只是小人身無分文,恐付不起您老的診金……”那漢子先是一喜,接著又滿面通紅地囁嚅道。
“老朽有一怪癖,就是替人把脈從不要銀子,呵呵”黎叔兒捋須大笑,神態及時灑脫。
說著話,黎叔兒邁步到炕前,伸三指搭住那老頭的手腕,閉目切脈,然後又為那老嫗把脈,約有一支菸的工夫,才徐徐睜眼道:“奇怪呀……”
“我說,叔兒是真懂還是蒙人呢,呵呵”魏二苟見黎叔兒搖頭晃腦的樣子,心中好笑,遂附耳向楊億悄聲說道。
“笨蛋,道家玄學分為山,醫,命,卜,相五脈,你們師傅是個中翹楚,當然精通醫道,這有什麼疑惑的,真是。”桃木妖白了魏二苟一眼,魏二苟訕訕而笑,不再敢多嘴。
“這二老脈象紊亂,沉浮無力,脈搏很久才跳動一次,且間歇時間不均勻,似雨天屋漏下水滴之節奏不齊狀,此之謂屋漏脈,乃十怪脈中的危脈,說明二老的臟器已近衰竭,可是,引起這種病變的,卻又不似是得病所致,倒像是中毒之狀,你們說,可不奇怪嗎?”
見黎叔兒目光灼灼都看著自己,楊億心中一動,脫口說道:“叔兒,你懷疑是蠱毒?”
黎叔兒眼睛一亮,正要說什麼,就聽見外面火光閃動,人聲鼎沸,其中還夾雜著慘叫聲、嚎哭聲,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