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對於桃木妖即將面臨的天雷劫,黎叔兒是真當回事兒了,喊來那徐三,讓他和楊億、魏二苟連夜出去買來素白麻紙、毛筆、顏料、草繩、竹胚、漿糊等物事。
見徐三一臉好奇地看著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物事,黎叔兒知道徐三是想知道自己拿這些東西幹什麼,但為了不將他捲入這一場無妄之災中,遂笑道:“那啥,你也累了一宿了,去休息吧,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對你沒好處。”
徐三見黎叔兒雖然嘴上笑著,但眼神中並無一絲戲謔的意思,意識到這些看似給死人用的紙紮品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秘密,所以趕緊收起一片好奇心,垂首退了出去。
打發走徐三,黎叔兒關上門,看著桃木妖笑道:“丫頭,這個事兒,你就別參與了,回去休息吧。”
桃木妖看著一臉疲憊卻強撐著不想讓她感到內疚的黎叔兒、楊億和魏二苟,眼圈一紅,含淚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桃木妖捧著三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走了進來,放下後,走了出去。
“真是個好孩子,就是……做飯的手藝實在是差了點兒,打死買鹽的了,呵呵”黎叔兒知道桃木妖也是隻做不說、什麼感激都藏在心裡的性格,對於她的表現並不意外,但對於桃木妖的廚藝倒是很好奇,忍不住端起來先嚐了一下,然後就一臉凌亂地看向楊億和魏二苟,苦笑道。
“行了,有的吃就不錯了,您要飯還嫌餿啊……不是,胖子啊,我看你還真得重新考慮一下和桃木妖的關係了,其餘的,我就不說了,呵呵”楊億本來還在替忙活了半天的桃木妖抱不平,可是在嚐了一口之後,不禁也皺著眉頭看向魏二苟,咧嘴笑道。
“你們不愛吃拉倒,正好我都包圓了,真是好心沒好報,什麼世道。”見黎叔兒、楊億都擠兌桃木妖的手藝,魏二苟不幹了,一把將那三碗餛飩都摟了過去,大口小口地吃了起來,當然,吃得也是很艱難。
“行了,別鬧了,”黎叔兒滿眼欣喜地看著這兩個徒弟,打心裡感到一種傲嬌,“叔兒和你們說,事不宜遲,你們馬上洗個澡,淨身,然後在再焚香祭鬼,做完了這些,叔兒教你們扎紙活,做一個桃木妖的替身,還替那丫頭去頂雷。”
一聽說扎個紙人還得這麼麻煩,楊億和魏二苟都有些始料未及,但為了桃木妖,他們倆也沒辦法,只得回到房間了,弄旺了炭火,哥倆將自己洗巴乾淨後,換上一身素服,重新回到黎叔兒的房間裡,就見黎叔兒已經擺好香爐,焚上檀香,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縈繞在室內,再加上地上堆放著的那些素白麻紙、毛筆、顏料、草繩、竹胚、漿糊等物事,分分鐘就有了一種身處靈堂的感覺,剛晾乾的後背立馬開始淌汗。
“這扎紙活吧,說好聽一點,是一門民間的傳統藝術,說難聽一點,就是吃死人飯的手藝,不過,你們之前見的,大多是一些燒給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紙屋紙馬之類的,是吧?”黎叔兒看著楊億和魏二苟,眯起眼睛,又開始五更半夜嘮鬼嗑了,“扎紙這門手藝,可是五行八作的老行業了,對了,你們知道五花八門是啥嗎,讓你們長長見識,所謂五花八門,有這金菊花賣茶女人;木棉花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樓歌女;火棘花玩雜耍的人;土中花挑夫;一門巾算命占卦之人;二門皮賣草藥的人;三門彩變戲法的人;四門掛江湖賣藝人;五門平說書評彈者;六門團街頭賣唱的人;七門調搭篷扎紙的人;八門聊高臺唱戲者。而這五花八門中,七門調說的就是咱們這種扎紙的人。”
“可是,咱們爺們今天要扎的紙活,絕非只是給死者守靈陪葬的紙童或紙牛紙馬那麼簡單,這個紙的桃丫頭,說得嚴重點,就是她三魂七魄的暫時宿主,要不然怎能瞞過那召役神虎將軍和鬼差們?好了,長夜漫漫,幹活吧。”
說著話,黎叔兒讓楊億、魏二苟先是各自上了一炷香,這才將那些素白麻紙、毛筆、顏料、草繩、竹胚、漿糊等物事攤開,指點著楊億、魏二苟用白手刀將那些竹胚破開,再用炭火烤彎,接著,黎叔兒將那些細細的竹條在手裡一番編擰,就紮成了一具真人高矮、看似骨架的人形輪廓。
看著那怎麼看怎麼挺瘮人的人形輪廓,楊億和魏二苟都是為之一激靈,反倒是黎叔兒,很是得意地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臉上露出自鳴得意的神情。
“叔兒,你看夠了沒有,哎呦,就沒見過象您這麼自戀的老頭兒,您是要將它看活了是怎麼著啊?”魏二苟見黎叔兒在那看起來沒完,忍不住出言揶揄道。
“哎,你們是不知道,叔兒我都還多年沒弄這調調了,沒想到手藝還是這麼精湛,真是老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