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晏亭擔心的模樣,弱水艱難的伸出手,半晌又縮了回去,按在肚子上,隱隱可見那裡在起伏著。
晏亭顫手探向那邊,可是停在了半空,遲疑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弱水想扯出一抹笑,可卻化為一聲嗚咽,口中湧出血水,緊緊的抓著晏亭的袖口,強忍著痛楚,半晌不見肚皮起伏,才聽見弱水氣若游絲道:“他們給我的肚子裡放進去了一條蛇。”
晏亭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弱水暫時平靜的肚子,伸手攔住她的身子,卻聽見弱水繼續說道:“別髒了您的衣衫。”
禁不住溼潤了眼眶,弱水吃力的伸手摸向晏亭的眼角,卻並沒有撫觸到晏亭的臉,只接了一滴晶瑩的鵬目,幽幽道:“這淚,是為我流的麼?”
晏亭咬唇點頭,弱水又笑了起來,輕緩道:“死而足惜。”
聽弱水這話,晏亭竟是一愣,伸手摸向自己的領口,耳邊是弱水不甚清晰的呢喃:“這輩子能喜歡上一個人,感覺真好。”
晏亭停下了揭開衣襟的動作,隨著弱水肚皮又一陣起伏,她控制不住的掙扎了起來,揪著晏亭的袖口,卻不忍心抓上晏亭的胳膊,斷斷續續的喊道:“求您,給我個痛快。”
那一天,她豔若桃花,一雙大眼帶著水潤對她苦苦的哀求:“求您,帶我走!”
今日,她形枯骨消,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也失了光潤,同樣的哀求聲,晏亭卻是無盡的後悔,那一日為何要遲疑,管他什麼狗屁睿王,這個水一般的女人是無辜的,她不該受這樣的罪,而且多半也是受自己所累。
“求您,給我個痛快。”
再一次出聲,急切異常,隱隱可見那湧動已經向上鑽去,伸手抓住腰間短刀的刀柄,晏亭閉目咬牙,手舉刀落,在弱水嬌柔的胸口上綻開刺目的紅花。
“謝謝。 ”
若清風般飄忽,晏亭眼角的淚終於不可遇制的傾瀉,弱水背靠在晏亭胸前,頭枕著晏亭的肩膀,晏亭一手扶著弱水,那緊握短刀的手臂被弱水小心的抓握著,雖然她怕髒了晏亭的袍子,可終究還是用帶血的手握上了晏亭潔白的袖子。
“上大夫,您可會有一點點的喜歡我?”
女人很傻,即便這個時候也忘不掉這個問題,晏亭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可是真相太過傷人,熱淚還在傾瀉,滴在弱水充滿渴求的臉上,咬著唇瓣許久,晏亭輕緩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弱水緩緩的伸出了手,終究探到了晏亭的臉,露出一抹笑,道:“我真的很傻,明知道你不可能會喜歡我,卻還是愛你,死在你懷中,很幸福,即便你不是男人!”
那最後的一句只是晏亭才能聽見,隨即那雙努力探向她臉的手緩緩的垂下,弱水眼角有淚,可是眉目卻掛著笑,似乎真的十分滿足了一般。
晏亭由錯愕中回神,抱著弱水半裸的身子,仰起了頭,久久換成震天的哭喊聲:“不,你回來,我同意娶你!”
第九十二章 行刺
夏末的午後,天空湛藍如洗,綴著幾朵悠閒的雲,間或一縷風捲著怡人的心動。
蒼雙鶴倚在花園裡的竹榻上,玉白的肌膚,泛著珠光般的唇,微合著的眼,斑駁的樹影投在他淡紫色的外袍和墨黑的長髮上,成就一幅妖嬈的畫面,卻也恬淡靜謐。
修長的手指若無意識般的輕捻著那塊同晏亭身上扯不開牽連的紫玉,莫名的一動,蒼雙鶴霍然起身,那雙在外人眼前一向吊著的眼猛的瞪矢,迥異與常人的眸子中閃著辯不分明的流光,侯在一邊的別夕略帶不解的出聲道:“先生,您怎麼了?“
攥緊手中紫玉,蒼雙鶴淡淡的搖頭:“別夕,出府,沿衛尉所行路線尋晏亭,一旦生變,傾你所能護住他。”
別夕心頭一顫,不解的出聲道:“先生,上大夫怎麼了?“半晌,蒼雙鶴慢慢的鬆開了攥緊紫玉的手,垂下眼簾道:“極致的痛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如羽化成蝶,可那過程,是劫。”
聽蒼雙鶴如自言自語的呢喃,別夕竟是一愣,輕聲問道:“先生,您……”
蒼雙鶴緩步走到別夕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他的劫亦是你的,去吧。“
亂了心思,卻還是堅定的點頭,扯出抹笑靨,只為安眼前之人的心,“先生,別夕去了。”
蒼雙鶴已然轉身,知道別夕會笑,可那笑,從未達到心底,不看也罷。
大央本就是天下六國之中最富足的,如今又受了虞國的降書,更是熱絡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