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怎麼能知道他是什麼東西?”說這話時,許小冰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我也跟著她一起看,確定四周毫無動靜之後,她鬆了一口氣,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話的速度快了起來:“是不是要請個法師回來?”
法師?
我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詞時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我總覺得,在這所房間裡發生的怪事,數量雖然夠多,嚴重程度卻遠遠不夠請法師——一想到有個法師在房間裡煙霧繚繞地念念有詞,我就覺得十分誇張,何況現在的法師,真正有法力的有幾個呢?我這麼一說,許小冰也有同感,她還提出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請法師的錢,我們兩人暫時都付不起……提到錢,我們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窮人命苦啊,”我笑道,“如果有錢,我們就可以搬到另外的地方去住了。”
“其實我已經工作三年了,還沒畢業的時候我就開始打工,每個月至少都有三千元的收入。” 許小冰沒有笑,垂著頭,有些沮喪地說。
三千元?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在南城這個經濟並不發達的城市,這樣的月收入算是相當高了。沒等我問,許小冰已經接下去說道:“但我一分錢存款也沒有。”
話題就這樣轉到了許小冰自己身上,也許是當時那種恐懼的感覺讓她變得脆弱了,又或許是面對共同的危機讓她感到我是她的同類,就在這麼一個晚上,許小冰對我說了很多話,其間我起身給她倒了幾次水,在夜色更濃、雨霧更稠的時候,我輕手輕腳地關上了窗,除此之外,我再沒有打斷她。她似乎是很久沒有和人這樣談過話了,語調雖然不急,卻綿綿不絕,那些縈繞在她腦海中的畫面,就這樣如絲如縷地吐了出來,聽到她說的話,我漸漸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記了圍繞在我們周圍的那種恐懼,眼前依稀出現了一座孤兒院,許小冰就在這裡長大,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什麼都要靠自己。上大學的錢是她貸款而來的,畢業後,所有的錢都用來還貸款了。她還提到了一個叫裴宣的男生,從小學時候就一直喜歡她,並且願意幫助她還貸款,可是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覺得他像個花花公子。
“我不喜歡這種幼稚的男生,”她抿著嘴角說,“不懂事,不知道生活的艱難,有錢又怎麼樣?要是為了錢,我也不用辛苦那麼久了……”
畢業後,她在南城找到了一份工作,月收入5000多,總算可以改善一下環境了,那段時間是她最輕鬆自在的時間,除了按時寄錢回家之外,她給自己買了些漂亮的衣服,學會了喝咖啡、泡酒吧,她覺得生活就這樣好起來了,幾乎算得上是幸福了。然而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由於一次工作失誤,她讓公司損失了一筆不小的資金,從此又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她重新變成了窮人。
“三年了,如果不是因為在這裡工作需要打扮得很體面,我可能連衣服和化妝品也不會買,”許小冰說,“只有一年就熬出頭了……”她彷彿走了很長的路一般,顯得十分疲憊,將頭靠在沙發背上,半閉著眼睛。
“你真了不起。”我由衷讚歎道。她閉著眼睛苦笑一下。
“裴宣呢?後來你們還見過面嗎?”我問。
她搖了搖頭:“他來找過我一次,我沒見他,後來就再沒聯絡了,現在大概已經結婚了吧。”她笑了起來,“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是那麼幼稚?”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有男朋友嗎?”她忽然問我。
我搖了搖頭:“你呢?”
她沒有回答我,看了看我,笑道:“我不喜歡和幼稚的人交往,你太幼稚了,你知道嗎?”
“哦。”我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像小孩子一樣,根本沒受過苦。”她有些不屑地說,“你家裡也很窮嗎?”
“不算窮吧,不過我不想靠家裡,”我說,忍不住笑了,“依靠我自己的話,我就很窮……”
這話讓她也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她又嘆了口氣:“你還有退路,實在不行還可以回家去,可是我不行。”
我點點頭,覺得她很可憐,也有些理解她為什麼總是那樣一副全副武裝的態度了。
也許是我的眼神表露了我的心情,許小冰猛然推了我一下:“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好不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佩服你。”我真心地說。
“行了行了,真幼稚。”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氣氛不知怎麼輕鬆起來,我們又海闊天空地聊了一會,忽然一陣倦意襲來,我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