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臻的毛線錯了幾行,織毛線就怕遇到這種情況,偏偏一針錯就步步錯,一點將就不了。
等她發現時只能把毛線一針針解開,從錯的地方重新織起。
可不是每件事,都能重頭再來的。
人生漫長,不是懂幾個深奧的人生哲理就能過好的,往往在你真正懂得之時,年華老去,垂垂暮已,懂得已經不具備任何意義。
原著中反派兒子為了跟男主鬥,鋌而走險,利用法律漏洞在股市中瘋狂套利,卻也因此被男主抓住把柄,最終送入監獄。
她把毛線拆掉,重新繞在毛線針上,緩聲道:
“人的頭頂都有一片天,或大或小,而當你意識到這一點時,你已經不是井底之蛙了。娘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沒能給你條件走出壩頭村,但你可以透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等你走出去了,你的孩子就能站在你的肩膀上,要是真有那一天,你的孩子問你人的命運是否出生就定好了,我相信你能給更具說服力的回答。”
孟華神色微動,他嚮往大城市整潔的街道,穿梭的人流,和街上隨處可見的轎車。
可他擁有的只有不遠處的山林,腳下的土地,以及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他的血脈,他的根都在這裡,對他這樣的人來說,能在縣城的國營工廠裡當個學徒工,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了,更談何走出去呢?
耳邊傳來娘溫和的聲音:
“孟華,不論將來你能走多遠,娘都要提醒你,走正途、走正道,不要鑽法律漏洞,踏踏實實賺錢,哪怕不能一夜暴富,也至少能睡個安穩的好覺。”
孟華轉過頭,覺得她娘這話有點奇怪。
這種大環境下,賣個雞蛋都可能被打成資本家行為,能當個工人就算他老孟家祖墳冒青煙了,更別提鑽法律漏洞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這人怎麼可能做犯法的事!”
就算做了也不會叫人知道,這種事肯定要提前找好替罪羊的。
他孟華沒那麼蠢。
甄臻知道兒子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哪怕孟華說得再好她都不會全信。
“兒大不由娘,這世上的子女一旦翅膀硬了就不會把爹孃放在眼裡,反正你記住孃的話,做什麼事之前都要考慮一下後果,不能為了眼前那點利益鋌而走險。”
“知道了!”孟華沒好氣地應下,蛄蛹著鑽進被窩裡。
閉上眼,眼前卻浮現出程素單薄的身影。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為女人心動。
可她來自大城市,又是個纖細柔弱的女人,和大嫂二嫂截然不同,就算他能把人留住,娘也不會喜歡她吧?
“娘,當婆婆是不是很辛苦?”
“為什麼這麼問?”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大嫂和二嫂是截然不同的個性,你作為婆婆要接納連個陌生人進咱們家,還要和她們相處成一家人,應該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吧?”孟華試探性問。
甄臻略一回味,明白了他的意思。
說實話,跟孟華說完挺費勁的,明明很簡單的事,他偏要搞出那麼多彎彎繞繞,真不知道有話直說能判幾年。
攤上這種兒子,她能怎麼辦?
甄臻莫名想嘆氣,卻還是打起精神回他:
“當婆婆不算容易,但一想到當人家兒媳婦更難,又覺得當婆婆不算什麼了。只要想著人家孤身嫁過來,到咱家過日子,就提醒自己多擔待幾分。”
孟華想到二嫂至今還在屋裡裝病,心說娘也不容易。
他離家這幾月,孃的性子變了不少,要是從前娘肯定容不下程素這樣的性子,可現在的娘比以前溫和講理了,娘應該會喜歡她的。
次日一早,孟大國刷完牙就鑽進甄臻屋裡,來視察毛衣的進度,見毛衣快收尾了,他心裡美滋滋的。
孟華上了個廁所回來,就見孟大國坐在床邊笑得跟便秘似的。
“你來做什麼?”他一臉戒備。
孟大國心裡美著呢,可娘偏心他只給他織毛衣這種事,要是說開了讓其他兄弟知道,只怕多生事端。
他非常低調地咳了咳:
“沒事,我來看看娘這屋暖不暖活,要是不暖和就再加一次炭。”
孟華拿毛巾擦嘴,狐疑地打量他,“我怎麼覺得你有事呢。”
“我能有什麼事?你大嫂做好了早飯,快去吃飯吧!”
孟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覺得這事有古怪。